眼看着渐渐逼近的鬼魂,白晓观察着现在所处的“岛屿”,寻找起回忆碎片中的蛛丝马迹。
他才发现,这里是庄园内的宴会厅,正于晚宴中,白晓朝着主位望去,有几人灰白的影像如同时间停滞般静立于席间。
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生前的嘉莲·海伍德端坐在主位,年纪却要稍小,天真愉悦,面前摆放着生日蛋糕与蜡烛,正是要吹灭蜡烛的动作。
嘉莲死去的鬼魂在靠近回忆之时,速度便慢了下来,行走过的道路上凝结冰花,仿佛在是为无形间增添一分压力。
白晓拖动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行至回忆中的嘉莲小姐身边,不顾万物的褪色向着碎片中心笼罩,俯下身,吹灭了她面前的蜡烛。
轻柔的音乐声忽地响起,就好似冰雪融化,暖意从脚下升腾,灰白的人物剪影也渐渐填充颜色,最先传来的是孩童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而后,大人们鼓掌的声音、下人们唱起的生日歌、众人的祝愿...
整个场景像是活了过来,欢声笑语间,不知是否感染了那鬼魂,它也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中带上丝丝迷离之意。
环绕它身边的寒气也不自觉放缓,脚步彷徨,似乎想要追逐白晓,又不忍心离开这温馨的一幕。
那蜡烛上的一缕火光,照耀着,缠绕在白晓的匕首上,化为橙色的流光。
“请...趁现在...击败她...请。”嘉莲虚弱的声音从白晓耳边传来,诉说着自已的恳求。
叹了口气,他有些犹豫地靠近,却见到那鬼魂虚幻的身体部分凝实,透露出像是某种果冻般的胶质...就好像传说中跨过冥河、灵魂的质感。
挥动小刀,从她的灵魂上划过,并无入肉的手感,就好像砍在了无垠的空气中。
看似轻飘飘的,却突然从鬼魂的肩膀上爆发出玻璃碎裂一般的咔嚓声,原来那橙色流光接触到灵魂,将其撕裂出一道伤口。
“有效...”白晓再转头看去,小刀上的流光却已经消失。
趁着四周回暖,他快速扫视着不远处的几片岛屿,又找到一处有人的场景。
他借着脚下宴会厅的生日回忆还未崩溃,一片片脱落之际,助跑后一跃而起,在极限的距离摔在新的“岛屿”之上,打了个滚,飞快地站起身。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哀嚎再一次刺穿空间,将先前的场景粉碎、化为苍白的碎片,鬼魂继续向着白晓飘来,只是她肩膀上的伤口异常显眼,其中闪动着与火光相同的橙色光点。
白晓的耳中,却响起嘉莲的轻语,是来自于她理智一面,呢喃着:“喜悦...”
只见鬼魂的行为似乎发生了变化,她轻轻抚摸着肩膀上的伤痕,似乎在怀念着往昔,四周,温度骤然攀升,升腾起盛大的火海,宛如是一位女巫,在审判的烈焰中新生,向着此处走来。
她脚下拖拽着焰火的流痕,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吞噬无用的回忆。
白晓皱起眉头,看向现在所处的岛屿之上,那是由墙壁相隔的卧室,嘉莲·海伍德正站在门口,一墙之隔,她静听着其中传来的动静。
白晓亦是靠近,这一次灰白的回忆碎片中,竟然清晰的响起某人的声音...
那是让他有些恶心的甜言蜜语,就像是热恋情侣间的轻声诉说,不过那其中的男声带着一股沧桑与疲惫,女声却悦耳,甚至可以说是妩媚。
大致猜到剧情是什么,为了验证刚刚的猜想,白晓看向越来越近的鬼魂,顾不得犹豫,一脚踹开了木门。
卧室里的男人...是嘉莲的父亲,另一人白晓并不认识,只知道她戴着眼镜,目光透露出伪装的慌乱和藏于慌乱之下的狠意。
声音与颜色重新转动,嘉莲忍着怒气的声音也回荡在空间中。
“你明明答应过我母亲的!难道你们之间的一切爱情啊浪漫啊,都是虚假的吗?明明她上个月才刚刚过世....”
嘉莲的父亲语重心长,话语也无可反驳,透露着冠冕堂皇的借口:“亲爱的...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是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一直消沉下去吧?”
嘉莲心中苦涩,同时愤怒,这分明就是虚伪,其实她知道,她母亲也知道,早在很久以前,他便不是一位专情之人。
岛屿崩解、在鬼魂来临的火光下燃烧,只剩下一缕红色,又飘落在匕首上。
“我去,这么狗血吗...”白晓忍不住叹气,“这或许就是贵族的'风流'吧。”
转过身,他面对着嘉莲·海伍德的鬼魂,在火焰中,感受着即将到来的炽热。
随着鬼魂的抬起右手,忽然,一道火柱在他脚下喷发,幸好在感知到热量的片刻,他便以一个狼狈的动作跳出了范围,身后的红披风都被火光撩过点燃,被白晓赶紧扑灭。
片刻,鬼魂张开口,其中凝聚着热量,就好像巨龙的吐息,扫过苍白地面。
难以躲避,白晓只得扔出卡牌,深吸一口气,黑暗瞬息笼罩,同时【圣泽维尔之钟(幻境)】敲响,他暗自庆幸现在自已依然处在回忆幻境之中。
咚---!
随之而来的是狂风呼啸,席卷着周遭的一切,就连白晓也不得不将小刀插进地面,防止被吹飞。
这是,风暴的灾难,刹那降临,一片大火都被熄灭,虽说风助火势,可在二者威力相差甚远时,便完全相反了。
顾不上混乱的思绪,他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将小刀刺向鬼魂,幸运的是,鬼魂正重新积蓄热度,顶着升温的空气,白晓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燃烧起来,猛地呛了一口热风。
随即,他屏住呼吸,穿过一层燃烧的边界,加快脚步,闪身交错,避开鬼魂忽然喷吐出的焰色火球,刀刃划过其左腹。
“啊啊啊啊!!”
音波攻击般的哀嚎声,将白晓震飞出去,她周围的火焰也突兀地熄灭,身体上,红光留下的划痕清晰可见。
砰!
回忆岛屿再也承受不住高温的反复,爆裂开来,溅射出无数碎片,融入了虚无的苍白之中。
白晓控制身形,被冲击波推出,摔落在另一片岛屿上,松了口气,幸好自已没有错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