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姐，你和小赵是去了绣球花街十二号，没错吧？就是那个矿工，安先生妻子的住址。”
蒋英稍作回忆，肯定了他的说法。
“对啊，我们不是从图书馆的报纸上看见了她的讣告嘛，我觉得或许有点线索就去了。”
“那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别提了，一无所获，单纯是浪费时间。”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虽然蒋英也不清楚白晓要带自已去哪，为了解乏，她便主动讲述起来。
“那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房子，大概有二三十年没有翻修的样子，前门种着茉莉花，院子里还养了小狗。”
“我们去敲门的时候，起先没人应答，后来，门开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探出头来。”
“她自称是洁瑞尔?拉克，是那位矿工的女儿。”
“因为那时她还很小，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母亲去世，父亲也再也没回来过。之后她都是寄居在祖母家里，等到成年后才继承了这栋房屋。”
“自然，线索、细节什么都早已消失，我们也参观了她的家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
“或许...”白晓幽幽地说道，“最大的可疑就是她本人。”
“可能你不知道，那个矿工在塔里当上了管家，当然，是被使徒'夺舍'了 ”
“啊？”蒋英大吃一惊。
“诺，我们到了。”白晓打断了她的话语，指着前面。
环顾四周，竟是十分熟悉的地方，高塔的废墟旁，不远处艾米还在做着动员。
白晓没有打招呼的想法，他仔细寻觅着，翻找起周围的土地，终于有所发现。
一个坍塌后被碎石掩埋的洞口出现在二人眼前，半径就两米多，直直向下，还连接有钢缆，不过已经断裂。
“这里是通往地下的电梯井，是使徒隐藏的捷径。”幸好，塌方并不严重，虽然电梯已经损坏，但依靠着乌撒的能力，他们还是顺利地来到了最底层。
也就是初见“管家”的水银湖泊下方，那一处有奇怪蛋形物体的地方。
此刻，东西已经破碎，颜色从银白变得灰暗，失去了光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玩意已经“死”了。
在“蛋壳”碎片的中央，躺着身形漆黑，像是蜥蜴又像是西方龙的生物。
它好像营养不良，四肢萎靡，又瘦弱，让人一眼难免升起几丝怜惜。
但不论怎么说，确认没有生命体征，已经死了。
另外，居然还躺着一个人类，相比起来气色就好得多，身上也没有虐待的痕迹。
年龄不大，估计和白晓以及赵寒羽是同龄。
昏睡着，即使蒋英呼唤，也没有应答。
“他是...上一次被尘世大仪送来的筑想师？那个融合了《科学怪人》的倒霉蛋？”
“对啊，卡牌能力都被抽出，供敌人使用，蛮惨的。”白晓耸了耸肩，看向那人头上红色箭头状标记，那属于乌撒的能力“猫之复仇”。
“你说，我们杀了他怎么样？毕竟最后都会由大仪复生，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麻烦干脆....”他突然提议道。
蒋英立刻拉住小白：
“哎，不至于不至于，而且如果你担心他被使徒夺舍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尘世大仪是带有检测功效的，如果被污染，是不可能顺利传送回去的，在那之前使徒的力量就会被驱逐杀死。”
“再说了，如果故意击杀友方，会受到大仪责罚的。”
“你说的没错。”白晓笑眯眯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我在课本里当然学过，但，如果大仪觉得这对他是良性的，有帮助的呢？”
“什么意思？”蒋英迷惑地问道。
“比如，某位使徒将自已全身的污染通过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净化出去，让自已从污染的载体、传播源成为纯净的存在，再隐藏在他体内呢？”
“你是说！”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躺在地上的筑想师。
啪 啪 啪
鼓掌声在黑暗的洞穴中响起，一位女士，从阴影中走出。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几乎和我一样聪明了。”
“你是，洁瑞尔小姐！”蒋英恍然大悟。
“是啊，你可以称呼她为使徒，或者按照本人的喜好，梅菲斯特怎么样？”白晓戏谑地说道。
“怎么，忍不住跳出来了？不藏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外泄露事件吧，上次，三个月前就是你故意的，想要引来尘世大仪的警觉，让其派出小队来进行检查。”
“嗯，我只是想找一个好的藏身处而已。”她指了指地上仍然昏迷的筑想师。
“不用担心，什么折磨、用药保持精神都是我随口编出来的，那些贵族们好像当了真。”使徒解释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所以我现在要杀死他。”白晓毫不犹豫地抽出卡牌。
“喂！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不想想，既然我主动净化了身上的污染，已经是无害的了，为什么不让我.....让我满足一下自已的愿望..”他说到最后，声音慢慢低落起来。
“我花了整整一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刻，谁知道遇上了你这么个家伙。”
“你知道为什么渊狱被称为渊狱吗！那满目疮痍的红色，那无穷无尽的病痛、折磨，从出生开始就在母神的控制下。”
“我是难得的智慧种，但是那智慧给我带来的只有苦痛和迷茫。我只是想要离开那里，以一个合理的方式把自已的一切在仪式上献上，而后脱身。”
“说实话，我一直很向往你们的世界...所以....求求你了...”她低声下气，以恳求的语气。
“不止如此吧。”白晓冷冷地说道，“你似乎遗漏了什么，比如，你的欲望。”
使徒脸色大变，半晌，叹了口气，干脆破罐破摔：“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本性，欲望和对权力的追求生来就刻在骨子里。”
“可惜，在渊狱这破地方，根本没有让我施展的土壤，要不就是些没脑子的野兽，要不就像我一样，被高高在上的母神绝对掌控。”
“我想在地球上光明正大地角逐权力，光明正大地追寻阶级，成为政客、既得利益者、享乐者。”
“怎么样，这个理由。”她低笑起来，可那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落寞。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白晓丝毫不惧地走上前，散去手中卡牌的光影。
使徒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你什么意思，想要赶尽杀绝还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吧，现在如你愿了？”
“并非如此～你的愿望很好，不过我不大放心。如果你可以签订一个契约的话，我不会妨碍你的做法。”
“以及，他身体中的其实已经并非是你本人了，对吗？”白晓突然说道。
“将自身净化还不够，你还分割了自已的灵魂对吧，已经受到污秽的部分，可是无法通过检测的，尘世大仪对于精神的扫描尤为仔细。”
“虽然记忆相同，但本质上已经是另一个生灵、另一个灵魂，纯洁的意识自然不会对世界造成危害。”
“是的，你很敏锐，我将自身污秽的意识已经通过仪式献祭给母神了，呵呵，希望它喜欢。”
“好了，你可以说契约的条款了。”使徒看向蒋英。
“看我干嘛？”她疑惑起来。
“额，因为在第三人的见证下，尘世大仪的契约才有效力，你不知道吗？”使徒无语地说道。
白晓吐了下舌头，就是这个原因他才要找蒋女士一起，顺便，感觉程峰大叔和小赵是不会同意的。
“好吧，就这一次。”蒋英扶额，走到两人身边。
白晓握住使徒的手，细细的金色线条在二者手腕上蔓延。
“我，筑想师白晓，现与前渊狱使徒'梅菲斯特'，签订契约。”
“本人即刻起担任其监护人，对方不可做出伤害尘世之事，不可无端杀人，不可与渊狱通风报信，不可违反法律。”
“此外，在可以达成的条件下，满足监护人白晓的合理要求，以上。”
使徒，现在应该称呼为梅菲斯特，怪异地看了白晓一眼，说道：
“我，前渊狱使徒，'梅菲斯特'同意该条款。”
光芒消散，白晓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蒋英点了点头，示意契约达成。
一式两份的合约由尘世大仪烙印在二者心中，也由奇妙的联系传递到沉睡在倒霉蛋筑想师体内的生灵。
“你满足了吧。”使徒无奈地说道，“以及，我能感觉到，时间已经来临。”
话音未落，金色的光芒升起，笼罩着城市的每一角。
在那辉光中，白晓、蒋英，在城市别处的赵寒羽和程峰，以及昏迷的科学怪人筑想师身影缓缓模糊。
在那光明中，使徒夺舍了洁瑞尔的身体开始自燃，她喃喃自语道：
“再会，以及，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