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孙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沈悠悠有条件。
“交易地点，我定。我放好货，你们再派人去取。”
“可以。”
孙谦实在是有些过于好说话了。
从瘦子那条街出来不久，沈悠悠就被一个男人拦住。
“姑娘，我是国营饭店的。我们胖哥等你一个星期了，今天可算是见着你了，胖哥让我来接你。”
小伙子说话很客气，面上一直挂着笑容。沈悠悠心道，一个星期，晾的差不多了。
也就没再拿乔，跟着伙计去了北路的国营饭店。
另外两家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一步，听说人去了胖子那，抓心挠肝的着急！
一进门，沈悠悠的待遇就和上次不一样。
小桌上摆了两盘菜，红烧肉和炒素，是饭店今天供应的两道菜。
尽管胖子今天已经决定要谈成这笔交易，但职业的光环让他在上位待惯了。
见沈悠悠进来，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坐’。就像是领导召见下属。
沈悠悠心中明白，跟胖子的交易，今天恐怕是不成了。
胖子抱着搪瓷缸子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菜我要了，三毛一斤，没有票，每周要五百斤。”
沈悠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她站起身道：“胖哥您可能是还没考虑好，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我今天也没带货过来，下周货才能到。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沈悠悠坐下还不到一分钟就又离开了国营饭店。
胖子脸色不好看，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落他的面子了。
胖子身边的小伙计着急的说：“师父，您不是一直在等她？怎么才说了一句话就让她走了！这要是出了门，可就被其他两家抢去了！”
胖子虽然心里着急，却不愿意在徒弟面前表现出来。
“无缘无故冒出来她这么一个人，货到底稳不稳还不知道呢！就凭几颗菜想让我低头，骨头太轻，飘得很！
三毛钱价格不低，她去其他两家也一样，但只有我能拿五百斤。她还得回来。
再回来，就不是三毛了。”
胖子的算盘打得响，三家国营饭店里他所在的这一家地理位置最好、饭店最大、人口密度最高。
而且这里是城中心，周围家属院多，工人收入高。
国营饭店的食材采购有好几种途径。
最重要的当然是政府通过计划经济体制对农产品进行统一的采购和分配。
这是国营饭店食材的最主要来源。
但因为国家物资紧缺。政府允许国营饭店在一些情况下可以直接从当地的农场或市场采购食材。
既然要自已采购食材，当然要有采购资金，采购资金从何而来？
一是政府拨款，但从政府那里哪里那么容易拨款。
在政府已经分配了食材的情况下，用采购蔬菜的理由向政府申请拨款，显然难于登天。
这时候就只能靠饭店的营业收入来采购。
三家饭店他最富，他才只出三毛钱一斤。另外两个，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胖子不觉得他们能超过三毛的价格。
但现实没有顺从胖子的推理。
沈悠悠才出了门，就被另外两家的采购亲自拦在大马路上。
城东的刘民，城西的温大海，两人争执不下，要不是沈悠悠是个女同志，他们都想上手拉人了。
沈悠悠果断说：“你们也别争了，我们用一个最公平的方式来决定先跟谁谈。”
“什么办法？”两人齐声说。
沈悠悠：“石头剪刀布，谁赢了我先跟谁谈。”
“这么严肃的事情，用这么儿戏的方式来决定，合适吗？”温大海有些怀疑。
“怎么不合适？合适的很。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有了运气，升官发财更快！”
沈悠悠不知道，她这句话一语成谶。
“行吧。”
于是两个男人在大马路上跺着脚石头剪刀布，三赢两胜，最终温大海赢了。
刘民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到马路牙子的另一边，背着他谈话去了。
他不甘心，就在原地等，万一还有捡漏的机会呢？
要说为什么他们俩这么想拿到沈悠悠手里的货源，是因为他们昨天突然听说，市中心那家国营饭店的老采购明年要退休了。
老采购身边没人能接他的班儿，想从周边的县城调一个过去，这消息胖子还不知道呢，他要是知道肠子都得悔青了。
那老采购干了好多年了，要是能接他的班，顺手就能接了他的人脉。
采购干的不就是一个人脉？采不到货还叫什么采购！
而且到了市里油水可比这县城多多了。
听说那老采购一个月捞的油水好几百块！这跟发大财有什么区别？
沈悠悠和温大海的谈话，她掌握了主动权。
她开门便说：“温大哥，不瞒您说，刚才北路的胖哥给我报了价，五毛一斤，我没答应。”
温大海心里一惊，那死胖子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要知道，饭店从政府分配的渠道采购，一斤蔬菜只要一毛！五毛，一下就把成本翻了五倍！
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但沈悠悠气定神闲，好像就等着他说不，然后他就去和刘民谈。
温大海狠了狠心：“老妹，你跟哥交个底，这货源稳定不，到冬天真能供上菜？”
沈悠悠：“你放心，绝对稳定。没路子谁敢说这话，我敢说，那就是有路子的！”
温大海犹豫不决。
沈悠悠再次加码：“再跟老哥透个底，我这不仅有蔬菜，还有鸡鸭鹅。
不过跟蔬菜比起来量不大。但隔三差五给饭店添个肉菜完全没问题。
您说我到时菜都送到您这了，也没必要把肉再送去别的地儿不是？”
温大海准确接收到了沈悠悠给的信息。如果他能接收菜，以后肉也是他的。
“老妹，那你什么价才愿意卖？你说个实在价。”
“我也不胡要，六毛，老哥你看你能接受不？我的菜不止给你看的那几种。
您每个星期可以预定下一次的种类。只要能买到菜种子的，我都能送。保证跟另外两家的菜不重样！”
这条件真是开到温大海心坎上了，夏天的菜六毛太贵，虽说新鲜可口，但也没那么独一无二。
但如果能定制，六毛一斤买的，他就敢一块二往外卖！工人不差钱，差的是物资！
他还在犹豫时，刘民跑了过来。
“你们俩嘀咕这么久！到底定了没有，温大海，你要是定不下就别耗人家小姑娘的时间！
老妹，你给温大海开的啥条件？他不要，我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