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家祖孙偶尔会被怀才不遇的愁绪笼罩,但是一家人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这是金果从牧区回到京市过的第一个夏天,草原上即便阳光很大很晒,但也就只热中午那么一会,早晚都很凉爽。
京市虽然早晚也会凉快些,但入了夜依旧很热,本来能吃能睡的金果被炎热的天气给折磨的吃饭也吃不香,睡觉也睡不着,脖子和后背上长了很多红色的小点点,又痒又刺痛。
“哎呀,这孩子,怎么还起痱子了?”
钱桂霞放下金果的衣摆,帮她理顺,皱起了眉头。
“奶奶。痒!还疼!”
金果委委屈屈地冲着奶奶撒娇。
“好孩子,别挠。越闹越严重。你这眼瞧着起了一大片,肯定又痒又疼,等一会奶奶给你晒一盆水,然后再去买点药帮你泡泡,过几天就好了,你最近少往院里跑,就跟奶在屋里待着。奶奶给你打扇子。”
金果不情不愿:“可是爷爷答应了今天带我去公园了。”
“别去了,跟你爷出去一逛就是一天,回来总是一身汗。我看着你长这痱子都怪他。”
钱桂霞开始把炮火转向金老头。
金果张了张嘴,没敢说自已连着几天不午睡偷着跑出去和爷爷看别人家八哥的事儿。
“好,我听奶奶的,我在家和奶奶待着。”
“乖宝。”钱桂霞立刻眉开眼笑。
金五福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它现在在钱桂霞心里的地位仅次于金果,比大鸣大放这俩孙子都稀罕,每天太阳升上去,天气热了,她就叫五福进来屋里凉快,久而久之金五福也就习惯了,不用钱桂霞叫,自已就知道进屋。
但是今天金果起了痱子,钱桂霞盯着走进来的金五福,面露思索。
“汪?”
感受到主人的注视,金五福咧开嘴,亲热地摇了摇尾巴。
“咋了,奶?你盯着五福瞅啥呢?”
金果好奇的问。
“我就是琢磨着,咱家五福这毛也怪厚的,今年夏天比往年都要热,再过段时间我怕它中暑。它这狗毛比人冬天穿的袄子还厚实呢!”
“是啊,那咋办?”
“今天咱俩给五福把毛剃了吧。”钱桂霞琢磨了半天,想了个好主意。
“啊?给五福剃毛?”金果懵了。
她在牧区倒是见过给羊剃毛的,老手给羊剃毛基本就需要个两三分钟,就能得到一大张连在一起的羊毛。
剃过毛之后的羊不会受伤,但是会变丑……
“奶奶,要不还是别了,五福这么神奇,要是没了毛,得多难看啊!”
金果自已就是爱美的小丫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但是钱桂霞是个实用主义者,大手一挥:
“没事儿,没几个月就长出来了。原来我小时候养狗也是,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都会给它剃毛,剃完了长出来的毛比原来还好呢!”
她说干就干,立刻起身去把家里的剃头刀拿出来了。
为了省钱。家里男人的头发一律都是她在家中给剃的,从金老头到大鸣大放两兄弟,钱桂霞自认为手艺还不错,给人剃头都能做得,更别说给狗剃了。
金五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依旧乖顺地趴在地上,看着钱桂霞拿着剃头刀在自已身边蹲下,还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
“好狗,别动。”
钱桂霞摸了摸金五福的脑袋,就开始动起手来。
金果坐在炕沿上,呲牙咧嘴地看,比给自已剪头发还难受。
“奶,别剃的太秃了,留点,给它留点。”
“留太多那不是白剃了。”
钱桂霞自有想法。
她本来干活就利索,手上灵巧,金五福一开始还有点不安,没弄懂主任这是在干嘛,但是也没弄疼它。时不时还摸摸它的脑袋安抚它,因此它也完全没有任何挣扎和不配合。
钱桂霞剃狗和草原上牧民剃羊毛相比也并不差什么,没多大会就弄完了,除了脚脚、尾巴和脑袋,其他地方的毛都给剃了干净。
“好了,这多利索!站起来五福,走两圈。”
五福配合地站起身,走了两圈。
“这就凉快了。你先在这趴会,我去弄点水给你洗洗。”
五福汪了一声,像是在回答。
钱桂霞转身去打水,金果跳下炕,走到五福身边:
“哎,五福,虽然你变难看了,但是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汪?”
五福歪歪头,不懂为什么小主人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复杂。
“哎。我去给你拿镜子。”
金果看着天真烂漫的金五福,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去柜子上把钱桂霞的镜子拿了下来,递到了金五福面前。
“汪!汪汪汪汪!汪!”
钱桂霞端着水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几声几乎算凄厉的狗叫,刚走到屋门口就见金五福飞奔了出去,她手上端着水,也没法拦。
“哎?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一进屋扫视了一圈,就看见了金果手上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镜子。
“我就是……我就是给它照照。”金果小声嘟囔。
钱桂霞把水往地上一放,笑着拎过孙女的衣领子。
“没事,它跑就跑吧。它跑了我给你洗,正好你这头发也长了。”
对面屋,刚被狗叫声吓了一跳的李娟又听见了邻居家小姑娘的呼喊。
“奶奶!不要!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