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姐!老金!我来拜年了!”
孙帆扯着嗓子喊着,第一个迎接他的是小金果。
“小孙舅舅过年好!”
“哎呦宝贝,过年好过年好,舅舅给你准备红包了。你哥哥们呢,叫他们来给我拜年,拜完年都有红包拿!”
每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大鸣大放作为(自称)大师兄二师兄,对于孙帆向来都是有机会就嘲笑的,而孙帆又毫无办法,毕竟他真的是被这哥俩用天赋疯狂碾压,想说句硬气话都费劲。
可是如今在红包攻势之下,饶是他们俩也不得不屈服了,一口一个“师弟舅舅”,叫的孙帆也是有脾气没地儿发。
“怎么赶早来了,之前不是说下午再过来吗,顺便在家里吃个饭,你今天没别的事儿了?”
魏涵雅走出屋来问道。
年前她都和孙帆说好了拜年的时间,没想到他却提前来了。
“我本来是打算下午再来的,可是……奈何有人一直催我啊!小雅姐,你家里还有事儿没,没事儿跟我走一趟吧,去趟我家。”
“去你家干嘛?你不是说孙导为了避嫌,不许厂里人过年去家里拜年吗?”
“让你来肯定是好事情,难道你弟弟我还会坑你呀!是这样的——”
大年初一,孙家来拜年的客人不少,虽然孙文清在单位说了不许电影厂的人来拜年,但是总有其他的亲朋故旧上门拜访。
与他相熟的,有几个同样从事文化艺术创作的朋友,这几年重压风气之下,大家都不免得有些抑郁不得志。
往年年前,这几位朋友都会一起聚一聚,但是年前孙文清出了门,没有聚上,因而今天几个人约着上人口比较简单的孙文清家,一起热闹热闹,聊聊天。
走到孙文清家门口,几个人如孙文清昨日一样顿住了脚步。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抬了抬自已的眼镜,细细眯起眼睛端详:“老孙这是哪儿求来的一笔好字,真是不错。”
“是啊,往年老孙也不太讲究这些,都是随便弄一个贴上,今年倒是新气象,不一样了啊!”
几个人对着对联品评了一番,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有点泛白的蓝色中山装的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睛紧紧盯在对联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人看了一会,便敲开了孙文清家的门。
林岚热情地把几个人迎了进来,其中一人打趣:
“老孙呢,怎么不见他?”
“嗨,他昨天摔了一跤,今天走路都费劲了,在书房坐着呢。”
正说着话,孙帆也迎了出来,叔叔伯伯地叫了一圈,倒是还收获了好几个红包。
“这小子都这么大,不能再拿压岁钱了!”林岚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拒绝道。
“没结婚成家,就还算孩子。等过了年,叔叔给你介绍个朋友,我们单位新来的,女娃娃个子高挑,长得也漂亮呢!”
孙帆可招架不住这些叔叔的打趣,赶紧接替了他妈,把几人带去了书房。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一直也没说话,等其他几个人都进去了,他落在后面,拉住孙帆问道:
“小帆,你家那对联是谁写的?我看你卧室门口还贴了个'武德充沛‘,看起来也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哦,这个呀,严叔叔您问我倒是问对人了,这是我姐写的!我干姐!”
孙帆这个魏涵雅的无脑吹立刻就来了兴致,刚要开始长篇大论,书房里就传来了孙文清的声音:
“老严,你跟我儿子在那说什么呢!还不快进来看看我!”
那严姓男人拍了拍孙帆的肩膀,转身进了书房,笑骂道:
“你个老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跟风干了的老冬瓜似的!”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孙文清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
“身体可还好些了?”
“就那样呗,前些年干了太多农活,西北冬天又冷,手指都变形了,一变天就疼得厉害。”
听了这话,屋内的几个人脸上不由得都带了些沉重。
男人名叫严林峰,与孙文清曾是大学同学,都毕业于京市电影学校,是华国最早开始做动画电影的人之一。
前些年,因为发表了一些言论而被人举报,被下放去了西北改造,年前刚刚平反回京。
短短几年时间,曾经浑身棱角,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经历过的风霜都变成了烙印,刻在他的眉心。
“以后,总会好起来的。你好好养养身体,我家有人给送了些山参,一会给你拿走。”
“与其给我山参,倒不如把你门口那对联送我,实在是一笔好字。”严林峰笑答。
孙文清一愣,指着严林峰笑骂:
“好啊,你怎么还是这个土匪德行,过年来我家里拜年,还要把我贴好了的春联给揭走。”
“不给我春联,就把这写字的人给我引荐一下。”
严林峰坐直身体,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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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了,所以我就提前过来拜年了。姐,你看方不方便,跟我走一趟。
严叔叔是个特别有才华的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好机会给你呢!”
“好,我跟你一起。”魏涵雅略一思索就应了下来。
“妈妈去哪!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金果在一旁听的半懂不懂,只知道妈妈要去小孙舅舅家,立刻也要跟着一起去。
“哪有带着孩子去拜年的,金果听话,和哥哥们玩去,妈妈一会就回来了。”
正过着节,带孩子一块拜访难免会叫人多想,像是故意要带着孩子好拿压岁钱似的。
孙帆却说:
“带着吧,我妈还特意说了,叫你带着孩子,我们家人口简单,带着金果去,热闹。
把老金也叫上,你们三口一起呗!”
孙帆极力劝说,魏涵雅也就没在推拒,喊上了金四海,三口人一起和孙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