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过后，没羞没臊的生活正式开始，一直到十二月末。
这天，冷晴天早早地起床去叫醒了夏风，然后做了早饭。
“吃完去见我朋友。”她慢吞吞道。
夏风应了一声，将粥快速划完了。
下楼，的士已经在等着了，他们默然一路，直到一家医院前。
“燕城精神卫生中心？”夏风皱着眉头看那标牌。
“走吧。”冷晴天径直进了医院。
挂号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嘈杂，医护人员的步伐也都很井然有序，一切都不似电影或电视剧中那样充满癫狂，反而很安静。
他们来到一处病房门口，在简单沟通后，医护人员帮他们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和冷晴天年龄相仿的姑娘，头发散乱而且很长，似乎很久没剪。她正拿着一本图画册慢翻着，但眼神呆滞，丝毫不是有兴趣的样子。
夏风一眼就看出，这是冷晴天抽屉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看到冷晴天来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嗨。”
“嗨。”冷晴天坐到她床沿，“还好吗？”
“反正隔三差五就复发一次，我家那样子你也知道，已经是常态了。”女孩无力地摆摆手，“现在他们也不准备管我了，我一发病就送到这来，看都不看我。”
说完，她捂住眼睛，情绪失控起来。
冷晴天安慰了几句，刚要叫人，就被当事人阻止了。
“没事，已经没事了。”女孩抹了抹眼睛，挤出一个笑，“上午吃过药的。”
冷晴天没说话，低着头。
“这位是？”病床上的女孩看着夏风问道。
“这位是夏风，一个恐怖游戏的制作人。”少女回望他说道，“我在帮他画画。”
“你找到工作啦？”女孩笑道。
“不是，是大学生团队，自发为主......就是自由创作，画自已想画的东西。”冷晴天用更易懂的话解释道。
“介绍介绍？”夏风插话道。
冷晴天摊手向女孩：“这位是夏晴雪，我的发小、好朋友，也是当年一起学画画的。”
“跟我一个姓呢，我叫夏风。”男人伸出手。
夏晴雪缓缓握了握。
接着她又看向冷晴天：“你还在为了我拼命吗？”
后者静默几秒：“你曾经说过，希望我的画广为人知，希望这种题材不受歧视......”
“没必要了，我都已经这样了。”夏晴雪指指自已的头，神情感伤，“你大可以去做自已喜欢的事。”
“我就是在做自已喜欢的事啊，画我们喜欢的题材。”冷晴天握住她的手，“你等着，这个游戏做出来后，会有很多人理解的，然后你可以大声和爸妈讲，‘你们才是异类，是犯蠢的人’。”
夏晴雪苦笑一下：“你明知道他们不会认错。”
“但你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们，这是你的自由。”冷晴天依旧殷切，“等出院了，来这里工作吧，虽然薪资不高，但是能做自已想做的事，而且我知道，你每天还在画画。”
她看向那本小册子。
夏晴雪沉默良久：“你能，先出去吗？我跟这位夏风谈谈。”
冷晴天望了两人各一眼，默默站起身，叮嘱了句“别刺激她”，就出门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你们，在相恋吗？”夏晴雪轻轻地问。
“......嗯。”
女孩望向窗外：“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把她踢走。”
夏风一惊：“为什么？”
“然后告诉她，是我让你踢走她的，这样子你就没有错。”女孩露出一个苦笑，“我不想她再这么累下去了。”
“......你觉得，她是为了你才这么累的？”
夏晴雪望向他：“对，很小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美术班上学画，她跟我坐得很近，也画得比我好，我经常主动搭话。
“我说过，希望她能出名，因为我永远也做不到了。”
夏风缄默良久后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能现在答应你，因为这样是扼杀她想做的事。”
女孩眼神黯淡地盯着他。
“我认为，一个人如果完全为了别人，是不可能拼命到那种份上的，她也在为了自已的理想奋斗，只是这个理想与你所期许的恰好一致罢了。”
“你要怎么保证呢？”
“因为我是她男朋友。”
姑娘嗤笑一声，低下头：“一个个都不听我在说什么。”
夏风没有回答，而是指向那本小画册：“那个，是你画的吗？”
“全院的抑郁症患者自发画的，医院有时候会收集患者的作品，做成册子。”姑娘说道。
“我能看一下吗？”
“可以。”
夏风拿过画册一页页翻去，上面大都是简单的线条和色彩，没有精细的笔触，只是传达着一种思想——“现在不好，但以后会好起来。”
当他翻到夏晴雪的画时，他呆滞了。因为这是整本册子上，最精致的一张——看不清脸的父母，背后的阴影中藏着一个小女孩，正不知所措地望着阴雨天。
画风很卡通，让人一目了然，用色也很协调，看着很舒服。
“这就是我眼里爸妈的样子——只准我画他们觉得好的东西，另外，其他方面也不能落下，都要做到最好，于是现在......”女孩无奈地摊开手，“我什么都做不好了。”
“那你来给我画画吧。”夏风将册子放到床头柜，神情凝重地盯着她，“你画的内容比冷晴天要直白，可以跟她互补。”
“你这人真的挺会说话的。”夏晴雪笑起来，“那你现在变个魔法，把我脑子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
“你不是能出院吗？”
“但我没多久就又要回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姑娘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我根本没法集中做任何事，你们能理解吗！”
夏风抿嘴，低下了头。
“知道就别说这种蠢话。另外，让医护进来。”夏晴雪手抽搐着，“我想吐......”
男人立刻站起身奔向门口。
在他开门时，他听到女孩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照顾好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