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的？”现在她的语气里没有了一开始的慵懒和不敬，只有诧异和不解。
“这你就别打听了，总之和平解决了，我也积了点德，皆大欢喜不是吗？。”夏风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捉摸不透的深意。
女人站起身正色起来：“不行，我了解他，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就帮我把薪水讨回来，你到底做了什么？如果代价超过这一万五，那我可不能要。”
“哇，没想到你还挺正直的。”夏风凑过去，“很简单，我回学校了一趟，拿了个U盘。”
“U盘？”
“嗯。我注意到这条街基本都是小本经营的酒吧，一般来说这样的酒吧配备的管理系统都很老式了。所以，我就把我之前和团队写过的酒吧管理系统拿给你老板看了一下。那玩意很齐全，酒水价目表、采购、库存、销售、会员管理都有。你老板一下就上钩了，简单地付了个定金。”
“那，不是你们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系统么？怎么能用来......”
夏风耸耸肩：“没那么花心血，只是个用来试验大赛项目的前置脚本......这么说你可能听不懂，就是说这个系统只是苹果的果核，我们要的是用它种出来的苹果，苹果已经在大赛上被用掉了。至于这个果核，广大市民一般会当作厨余垃圾处理。”
当然，只是好让人放心的说辞啦，一个能赚钱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处理掉，只不过现在帮助人也算物尽其用。
“你......这样一个系统不需要再利用了吗？”
“太简单了，作毕业设计我都不稀罕。而且我现在在做恐怖游戏，酒吧管理系统基本用不到了。”夏风笑笑，“再说了，这样一个系统市场上基本一万块就可以买，你老板还多付了我五千呢。”
“能安心收款了吗？”他最后说道。
女人咬了咬嘴唇：“你，为什么帮我？”
“积德啊，万一哪天真让鬼报复了，还能靠功劳簿抵一点债。所以我日行一善。”夏风笑笑，随后又有些感慨，“好吧，其实是我觉得你和我有点像。”
“得了吧，华大学生跟我有什么好像的？我大学门都没进过。”
夏风依旧带着那抹笑，不同的是他没再说话。
女人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报酬？”
“扔厨余垃圾还需要报酬啊？要不给我颁个热心市民奖状？”
女人咯咯笑起来：“你多大？”
“我21。”
“成年了......去我家吧，请你喝一杯。”
“为什么不在酒吧喝？”
女人站起身：“不用花那个冤枉钱，我调的酒不会比专业的差。”
夏风挠挠头：“我还是算了吧，随便进女孩子家门......有点不道德。”
“小孩，拒绝大姐姐的邀请可不合适哦。”女人笑着贴过来，使两人距离不到一米，“你帮我这么大忙，不请你喝一杯怎么说得过去呢？”
这下轮到夏风汗流浃背了。
“说起来，还没问你名字呢。”女人道。
“......夏风，夏天的风。”
“夏风......我叫柏乌冬。松柏的柏，乌冬面的乌冬，你叫我乌冬姐好了。”
“你到底多大啊，姐啊姐的。”
“22，比你大。好了，走吧。”
在柏乌冬的软磨硬泡之下，夏风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上了她家。现在时间八点，已经远超冷晴天所能想象的下限了，但夏风还是突破了，突破得很彻底。
出租屋就在酒吧街南面的居民楼里，每一户从下看都很破旧，但夏风进到女人的屋子后，却发现这里很干净，一点也不像常换住客的样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不足。
柏乌冬将夏风引到餐桌前，递给他一张纸制酒水单：“想喝啥自已点。”
夏风一看单子，都是自已不认识的怪名字。
“最淡的是哪个？”他问。
女人微微一笑：“长岛冰茶。”
“哦，那就这个吧。”
“骗你的，那是烈性酒，喝了你今晚就在这厕所过夜吧。给你调杯‘飞行员’，稍等啊。”柏乌冬进了厨房，夏风开始仔细观察起这里的环境。
这里不大，大概30平米，白色墙面，有很多开裂的地方。这里进门就能看见床。地板上东西很多，但看起来不乱。这些东西大多是书籍和酒，各式各样的都有；其余则是唱片，夏风叫不出专辑名，但从质感上看感觉很老了。
柏乌冬的大提琴竖在她自已的房间里，旁边还有电吉他、小提琴、双簧管以及合成器，正当夏风奇怪女人有什么经济实力和理由配备这么多乐器时，他的目光又扫到一样......
看清具体是什么后，他走过去，目不转睛。
他轻触一下这件乐器，刺耳的声音随即传来，一般人会听得不适，但他却兴奋不已，左看右看，欣赏其纹路和构造。
“好玩吗？”柏乌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夏风回头，发现女人就贴在耳朵边上。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他不禁问。
柏乌冬脸上略显惊讶：“你认识这个啊？”
“水琴啊，做恐游的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那还有一架呢，你怎么会有的？”他再一次问道。因为水琴不便宜，如果不是有闲钱或是特别感兴趣，一般不会选择这样一件乐器摆在家里。
柏乌冬耸耸肩：“这不是我买的，是我从家里顺来的。”
“顺来的？”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离家出走了。”
夏风无语，看来这女的不良少女buff比想象中还要多。
“其他乐器也是？”
“合成器是自已买的，其他都是逃跑时候背走的，就是可惜架子鼓太重了。”柏乌冬轻笑。
“那为什么离家出走呢？”他不由自主地问。
“嗯......告诉你也无妨。我家里人是那种特别典型的中式家长，从小逼着我学这学那，初中又给我安排好了大学毕业后的工作，高中甚至对象都安排好了。呵，他们把我的生活规划好了，我干什么？所以有一天受不了，就走自已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露出一个很豁达的微笑。
夏风思索了一会：“你是大小姐家庭？”
“妈妈是音乐老师，爸爸是制片人。哈，我爸典型的门不当户不对觊觎美色才娶的我妈，却要我嫁个门当户对的。唔，他有时候会制恐怖片，我妈就弄个水琴在家给他帮点忙，省雇音效师的钱，但对我，除了逼我学各种东西就没干别的。
反正我家就这么个情况，也可能是我叛逆，不过我就是待不下去那个地方。”她平淡地说完最后一句。
夏风思索一会，“我租的地方也有个大小姐，说不定你们还挺合得来的。”
“哎，女朋友？”柏乌冬坏笑着撞了下男人的肩膀。
“工作搭档，她画画的。所以，你只是顺来，不会弹？”夏风忍着女人身上的酸臭味问道。
柏乌冬没说话，捻起水琴弦随性拉了两下，有音律而又渗人的声音随即传来。
“哇哦。”夏风叹了一声。
“先去把你那杯特调喝了，放久了不好喝。”柏乌冬放下琴弦，拍拍他的背。
“飞行员”泡沫绵密，夏风尝了一口，印象最深的就是淡花香和浓重的果香，除此之外，酸甜的口感让酒味也不是那么浓，很合他胃口。
“说起来，你好像是做恐怖游戏的？”柏乌冬撑着头问。
夏风颔首：“嗯，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有没有意向应聘我？”
夏风停下喝酒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你看，我现在无业游民，房租又快到期了，虽然薪水追回来了，但是终归要找个活干......”
“酒吧的工作不找了？”
柏乌冬眼眸低垂：“那个也会找的。”
不是很情愿啊，也是，出了这么档子事谁心里都会膈应的。夏风腹诽。
“咳咳，我计划是用网上音效库里的音乐，所以暂时不会......”
“你用的哪个音效库？”柏乌冬突然问道。
夏风愣了下：“MediaAlpha......”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音效库，几乎什么类型的音乐都包含了，夏风当然是从这里面找。
柏乌冬笑了一下：“现在手机打开，关键词搜‘惊悚’，然后播放第一个。”
夏风不明所以地照做，一阵带有紧张感的音乐随即传来，“怎么了？”
“看一下发布者。”
夏风眯起眼睛：“Steaming hot udon noodles，热气腾腾乌冬面......”
夏风猛地看向她。
“前四个都是我做的，第十三个往后的很多也是我做的。”柏乌冬双手抱胸，表情不无得意。
这下夏风需要仔细思考了。虽然是免费音效库，但也是按照人气排名来的，前四个乃至之后很多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做的，那就不是业余级了，是专业级了。这最大的意义是她的音乐是原创的，能给自已的作品增添非常大的可玩性。
然而光看纸上功夫不行，还要看具体。
柏乌冬似乎也看出来了夏风所想，“如果不急的话，你可以先给我看看画面或者讲讲剧情，我明天之前做个demo（声音样本）当投名状。”
“投名状说是......算了反正这个点了，跟你讲一下也无妨。”夏风拿出手机，放出几张游戏画面。
“哇，画质还不错诶。”柏乌冬夸赞道。
“谢谢。剧情是......”夏风将目前的剧情简明扼要来了一遍，并且把每个场景想要传达的意思也介绍了。
“很有意思啊！”女人眼睛发着光道，“光听你说我都有灵感了。”
“行，你现在有我微信，明天发个demo给我没问题吧？如果我觉得不错......就雇。”
“我可以问一下薪资吗？”
“我现在没多少成本，你别狮子大开口啊。”
女人思索了一会：“一首八千？”
夏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告辞。”
“别啊，七千，七千总行了吧？”
“我只是个大学生啊，你不能按‘首’算，得按‘月’算吧。诶，话说你这么火，没有公司一类的找你吗？”夏风问道。
柏乌冬挠挠头：“有是有的，但都是要求全职的......其实，我的理想是开一家自已的酒吧，因为我对酒精和情感故事更感兴趣一点。”
“哦。”夏风点点头。很好的理想，然而，“七千我也付不起。”
女人显出很痛苦的样子咬咬牙，带着切肤之痛：“五千行了吧？！都和我当大提琴手的月薪一个级别了，那个还不需要原创的，这里我都可以给你原创，已经很好了吧？”
“很好了，成交。”夏风竖起大拇指。
女人愣了一下：“你在降低期望？其实你付得起七千吧？”
“你的错觉啦。”夏风站起身，“好了，到工作的时候会微信叫你。现在，赶快去洗个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