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之后小楚也是客客气气的，只说平时有需要就打电话让我去，去了也只是收拾卫生，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他的生活很有条理，书什么的都放的很规整，也就扫扫地而已。
“你们兄弟俩长得很像，不过精气神儿不一样。你从敲门到现在也没说几句话，打量我的时候也不和我对视，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是轻声细语客客气气的，语速也不快。你哥不一样，他虽然也很有礼貌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自信的气概，好像在他那什么都不是事儿一样。”
楚斐然低着头将她说的话和之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在心里仔细琢磨，冷不丁听了这一句，抬头看她的时候还有点懵。
四目相对，张海霞盯着他的脸许久，他的眼珠黑漆漆亮晶晶的，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眼神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冷静清明，像宇宙中心深深的黑洞，轻而易举地就能蛊惑人心。
“我最后一次见他就是那一天，是天阔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去打扫的。那段时间我也不是经常去，一周两次，时间也不固定。”
“最后一段时间他的屋子很乱，衣服随手一扔，书架上也落了一层灰，他从前经常看书，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其实也能理解，那段时间他实习的工作不顺利，经常熬夜，听说后来饭也不好好吃，还抽起了烟。为了这，楚天阔可没少来找他，也经常从家里让我给他带饭。”
“最后一次见面，我到的时候是天阔开的门，小楚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干完活儿还就着冰箱里的东西给他们俩炒了几个菜，中途天阔有事先走了，等忍冬吃了饭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走了。过了一天，我看新闻才知道。”
“警察局后来找我问话，你爸妈也来过，还有楚天阔，明里暗里的，现在你也来了。”
她说的很快，林墨染细细咂摸了一句，有些疑惑:“楚天阔让你从家里给忍冬带饭，带的是谁做的饭？”
“我也不知道，”张海霞拍拍手上的泥，站了起来，“左不过是他们家自已做的。我也只是偶尔带一次。”
“最后那段时间，我哥有没有哪里反常？”
“除了我说的生活习惯上，平时更颓废了吧，眼神也暗淡了。那段时间你们家的公司好像有点问题，楚天阔来的次数少了，每次来的时候也是急匆匆的，说了没几句话抬脚就走。年轻人压力太大了。”她的菜终于择完，正等着他俩继续问，然而楚斐然起身拉着墨染准备告辞了。
等俩人出单元楼上了车进了西郊的山路了，墨染一路上十分谨慎，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的每一辆车，确定没有人跟车才开始和楚斐然说话。
“既然你哥的房子有厨房有冰箱，为什么楚天阔还要从家里带饭给他，让阿姨给他直接做了不更省事吗？”
楚斐然盯着前方的路尽量把车开得又稳又快，说:“我去问他。”
林墨染因为晕车脸上已经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脑门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眼睛却亮的吓人，她强忍着呕吐感从牙缝里往外挤字:“不，先别问。和忍冬牵扯到的事无缘无故的不好开口，我们查案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斐然点点头，听她继续说:“我把刚才的录音发给你一份，你拿着它去找浅笑，不要骗她，也不要对她有所隐瞒。”
“我知道。”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她实在是透不过气来，只能把车窗摇下一条缝，强风刹时间挤压进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连带着头脑也清醒不少。
林墨染眺望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发觉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车窗玻璃冒起一层雾气，慢慢又凝结成水珠滴落，留下一串清浅的水痕。
楚斐然把墨染送回家后就来到了花家，进了门和客厅里看电视的浅笑妈妈打过招呼后自已一个人轻车熟路的上了楼。花浅笑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照着花瓶画素描，手下的线条也不知怎的总是画不好，没几分钟脚边就堆了好几个纸团，头发也被抓的一点形象都没有。楚斐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笑，顺势坐在她旁边还揉了揉旁边人头上的卷毛:“这是怎么了，画个画还生起气来了？”
“今天就是画不好嘛。”浅笑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栽进男友的怀里，忽的又坐了起来，“你的衣服好冷，外面吹风了吗？”
“我和墨染出去打听消息了，这是今天的录音。”斐然摇了摇头，掏出手机说着就要开始播放音频。花浅笑急忙按住他的手，小步跑到书桌前一通翻找，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副耳机。两个人将录音来来回回听了两三遍才放下。
“墨染有说什么吗？”
“她在怀疑楚天阔，她说，既然哥的房子有厨房有冰箱，为什么天阔还要从家里带饭给他而不是让阿姨给他直接做了。”
“确实，一次两次还可以理解，每次都是这样，难不成饭里有长生不老药呀。”两个人说话时声音放的很轻，靠的很近，耳鬓厮磨。
斐然刚才听了一肚子自家哥哥的事，又吹了一路冷风，心冷身也冷，现在抱着浅笑温热的身子，才有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她不时还抬头偷亲几下他的下巴，惹得他耳尖一片通红。
“刚开始查就让你对天阔起了疑心，再深入下去的话……”浅笑微微蹙眉，担心不已，“以后你们兄弟感情出现隔阂了怎么办？”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而已。”
“可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沉溺于过去。”斐然将下巴抵在女友的头顶，她看不到自已的表情。
“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阿染和你。就算荏苒和凛然平时再不近人情，他们终究是在乎阿染的。还有辞树和你，虽然你们年龄跨度大，相处下来总有这样那样的小矛盾，但彼此之间也会相互维护相互依托。”
“我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