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林墨染就见楚斐然把自已从魔法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出来，关注点由哈利波特立刻变成了清洁工阿姨。房间里霎时只剩下了空调呜呜的吹气声，楚斐然和花浅笑各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墨染被两双大眼睛盯得心头一阵发毛，动了动手指把截图转发给他俩。
“你们也看到了，她是你大伯家之前的清洁工，后来才派给忍冬的。”
斐然盯着手机，信息下面附带的个人近照画质清晰，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街对面上了年纪的老妪垂着眼在路边挑菜的手上皲裂的皮肤。
“这个我知道，既然房子一开始就是大伯他们家的，那请阿姨也可能完全是他的意思，我哥大概一开始并不想有人来打理自已的生活。”
“那她，”浅笑瞟了一眼手机里的名字，继续说道，“张海霞是吧，后来她为什么要辞职去一个小餐馆干服务员，她为什么不继续回楚天阔他们家呢？”
林墨染头也没抬，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怀里绒面的抱枕，猜测说:“可能是怕触景生情吧，毕竟楚天阔和楚忍冬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话，浅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楚斐然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可眼神飘忽不定，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空调声与窗外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交相辉映。
林墨染身上的薄汗早就消了，此时窝在沙发里听着寒风凛凛擦过树梢的凌厉，反而不自觉地打了个颤儿。她看了一眼低头抠手机的花浅笑和明显神游天际的楚斐然，然后慢慢起身，在找个厚实点的大衣把自已裹起来和直接躺回床上这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
还没等她做出选择来，就听见楚斐然在她身后默默开口问:“我能自已去问她吗？”
楚斐然因坐在沙发上许久不动，双腿血液循环不流畅而隐隐发麻，动一动都觉得疼痛难忍，只能尽力转身盯着墨染的背影。
林墨染转过来半个身子，窗帘没有打开，屋内依旧只有茶几上小小一盏台灯照明，光线昏暗中他只能看见她半张脸。
林墨染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他:“不能。我不是都说过不要亲自去查了吗？”
她直接坐回床上看着他继续说:“既然已经察觉到当初有人从中作梗，在不了解幕后黑手是谁之前，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要谨慎。你们亲自去查的话目标太大，完全就是把我们目前的进展摆出来给对方看嘛。”
楚斐然说这话之前就已经料到林墨染应该不会再让自已直接接触案件相关人员了，但他仍然忍不住有些沮丧。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张海霞就是最后接触哥哥的人，我也只是想去问问，了解一下他平时的生活情况而已。”
他的话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呓语。林墨染知道，自已无论是作为楚斐然的好友，还是作为探案参与者，都不应该放任他一次次毫无察觉的步入险境。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已也许一开始就应该先着手笼络情报，而不是任由他们自已直接上门。如果当年的案件真的有隐情，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和楚忍冬关系亲近的人。凶手不仅能在当年策划出楚忍冬的“自杀”，还能在事后全身而退，甚至有可能还在他们身边继续生活着。
想到这，她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斐然，兴许是刚才的提议被自已拒绝了，斐然正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可她现在无暇去照顾他的情绪，凶手可能就在他们身边的这个想法让她双手都不自觉的抖起来，这些年来的风平浪静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有威胁到凶手的利益，如果他们现在所做的调查被凶手察觉到，对方绝对会对他们下手，到时候三人可能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坐在床上皱着眉反思自已，胸腔一阵乱响，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自已实在是太过掉以轻心了。
花浅笑看着他们两人低头沉思一言不发，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这样，要不斐然把自已想问的问题发给墨染，墨染查到之后再告诉你嘛。”
楚斐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算了，查案要紧，我最想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当初案件的真相罢了。”
长期的伏案劳作造成了林墨染的脊椎变形，才刚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腰背就酸的厉害。她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嘴里不自觉地哼唧了一声。
“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他极有可能是当初忍冬身边的人，我们现在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更不能贸然的频繁与当年的案件相关人员接触。”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低落，“而且如今我们也看不了之前的卷宗了。当初一直是浩然偷偷替我们查当年的卷宗，他死后，凛然就严防死守，不让我们插手任何案件。”
花浅笑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林墨染的手机突然“呜呜”震动了两下，林墨染拿到眼前一看，是一个备注为“赵”的人在微信里给自已推了条张海霞的银行账户的流水，她往下翻了两页，发现她每个月开销极少，账户里最大的支出就是给她读博的儿子每个月打的生活费。账户流水下面还跟着一条信息：据其社会关系走访，他们家平时开销不大，银行方面也没有什么异常。
墨染想了一会儿，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问她吗？
林墨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纠结，她动了动手指把张海霞的银行流水发给浅笑和斐然，趁着他们低头研究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说：“你们还要亲自去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俩电光火石间交流了些什么，只见斐然转过身对她摇了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