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子莹在家中已经够难熬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难,”于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行差踏错半步,就万劫不复了。”
宋隐将于景搂得更紧了些,“现在有了你,就什么都好了。”
说罢,忽又叹道:“南境羌人有些不安分,这些日子朝廷要用我,不会怎样的。”
“从前敌军压境,朝堂内还不是一样内斗,”于景忽想起了自已父兄,“朝朝代代都这样,前朝也斗,后宫也斗,谁去管将士和百姓的死活。”
一夜风雪紧,沈家来了信。
“白应卿要纳喻绾秋为妾?”于景捏着沈欣澜的来信,满脸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起来的?”
细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喻绾秋进广平郡王府不成后,就在诗会上勾搭了白应卿,二人暗通款曲,白家人也同意了喻绾秋入府。
起云居中,宋隐听了此事,面上有些担忧:“喻绾秋和太子妃是一样的人,我瞧着她勾搭白应卿这个新贵,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于景双手环抱在胸前,“在青州让喻家人逼死喻红艳可没有留下把柄,我不怕她。”
“这你就天真了,”宋隐将于景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她们害人不需要什么师出有名,拿到机会了就会要上你一口。”
“欣澜怎么办?”想起沈姑娘,于景有些担忧,“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她家自诩清流,之前因为被绑退婚一事,他父亲就不给她好脸色看,如今就算是出了十个八个妾,也不会许她和离的。”
宋隐接过扶翠递来的一碗羹,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递到于景面前。
“这是什么?”于景张口吃了半勺。
“阿胶桂圆莲子羹。”宋隐浅笑,“前几次看你不喜欢阿胶的味道,我让厨房换了熬煮的方法,味道淡了些。”
于景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弄这个?我又不爱吃。”
宋隐眼珠子一转,“上个月、上上个月……你都是这个日子来的月事,我当然记得了。只是那几天我朝中有事情,吩咐了扶翠她们给你的。”
于景囫囵着将口中的羹一咽,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已月事很少不舒服,因此也不怎么上心。
于景捂嘴笑道:“不是你还记得我月事什么时候到?谁告诉你的?月见还是扶翠?”
宋隐一边又舀了一勺羹喂到于景嘴里,一边说:“今年春天,白应卿和沈姑娘新婚之后攒的马球会,那一天你说不舒服……我就记下咯。”
听到这里,于景忽然叹道:“我在这里蜜里调油,欣澜如今过得却艰难,不行!我明天就的去找她!用身份压着白应卿和她和离!”
宋隐见于景满脸忿忿,没说什么,让于景倒来了两杯茶。
于景纳闷着照做了,自入王府以来,宋隐还从未使唤过自已。
见于景倒好了茶,宋隐笑问:“茶温怎么样?可以入口了吗?”
于景拿起自已面前的茶饮了半口,点头说:“温度刚刚好。”
宋隐端起了自已面前的茶,大饮一口,忍着眼泪吐到了痰盂中。
于景见状忙命人换了些温水来,忙问宋隐要不要紧。
“对不起啊,我一时间气得很,忘记你喝茶什么的习惯了凉一些。”
宋隐意味深长地望着于景,“方才你说要以身份压着逼白应卿和沈姑娘和离并不妥。”
话一出口,于景明白了宋隐故意饮热茶的意图。
“你得意思是,我应该问过欣澜的意思?”于景嘟哝着,“可是信上她明明那么委屈!”
宋隐认真地望着于景,“你要帮朋友是好,但是她的人生里,做决定的是她自已。”
于景若有所思,宋隐接着说:“若是你见过她了,她要和离,你就帮着她说服家里人;若是她不愿意,你也讲明利害关系,试着去其他地方帮着她。”
于景点点头,呆呆地望着宋隐,娇嗔着说:“王爷教育人起来一套一套的,不过我今天月事没来。”
说着,于景起身要出去。
“这大晚上的去哪里?”宋隐拉住了于景的手,满脸讨好地看着于景,“外面下着雪呢,有什么事叫他们进来吩咐……再不成吩咐我就行。”
于景嘴角一勾,顺势推开了宋隐的手:“当然是和扶翠她们去说些姑娘家家的事情咯。”
……
醉春烟里,沈欣澜满面愁容,将来自已这一两个月来的委屈尽述。
于景这才知道喻绾秋竟然辱骂沈欣澜。
沈欣澜不愿意让喻绾秋进府,沈欣澜也不愿意和离。
回府的路上,于景有些怏怏的,忽然被一阵吵嚷声惊扰。
还不等于景开口问,高岑隔着帘子回说:“王妃得稍候一会儿了,前面闹了个奇闻。”
“什么奇闻?”扶翠半掀了帘子探头朝前面望去。
高岑忙回:“说是户部尚书秦大人家的长子秦渡当街捅伤了固安郡王府世子爷。”
于景有些诧异,“这是为什么?”
转念一想,这两位都是永安城里的浪荡子,奚落道:“不会是因为教坊司新花魁柳依依打起来了吧?”
高岑还未来得及答话,于景忽一阵眩晕。
扶翠一脸欣喜地望着于景:“姑娘……你月事推迟,刚才又吃不下东西,不会有喜了吧!”
于景托腮琢磨着这话,眼角浮动笑意。
翌日,于景怀孕三个月的喜讯传到了赵府。
家宴上,宋隐说怀孕一事得慎重,目前只有两家知道,待过了五个月再回禀外传。又宣布于景要在娘家小住十天半月。
报恩寺里,喻绾秋陪着喻老太太进香。
和尚们见了是广平郡王妃的娘家人前来,殷勤不断。
喻老太太见于景风光无限,劝了喻绾秋先不要入白府,不如趁机攀附上宋隐,这可比做白应卿的小妾强多了。
喻绾秋与白应卿并没有多少感情。
不过是白应卿需要一个聪明的内助,喻绾秋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眼下既有这个机会,她自然是心动的。
“可是她防我和防贼一样,我进不去广平郡王府,”喻绾秋将香奉在佛前。
喻老太太神色自得,“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来报恩寺进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