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瞥了一眼花姨娘,又安抚了月儿两句,说道:“既是这么个事情,我瞧着就趁着现在叫了喻二姑娘来对峙吧。若是月儿说谎,她来了也好分辩。”
月儿听了这话,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说自已没有说谎。花姨娘不耐烦地瞅了一眼月儿,扭着身子出了屋门,嚷道:“一个五岁的孩子还能说谎不成!真是下流的坯子!”
深夜叫了喻红艳出来,不免又惊动了喻老太太和喻绾秋。花姨娘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齐都叫到了薛夫人的正房中。
面对月儿的说辞,喻红艳自然是一万个不承认,只说自已确实是独自带了月儿出了屋,但是自已走了一半不想陪她去小祠堂,这才自已偷偷溜回屋去了。
喻红艳低声道:“我放着月儿妹妹一个人乱走,是我错了。”
花姨娘撇嘴道:“喻二姑娘的意思是,指示月儿在夫人房里偷偷藏炭盆不是你做的咯?”
喻红艳摇头否认。
于景自然不信,找了她们院里的几个丫头来问,那几个丫头战战兢兢的,只说自已也打着瞌睡,没注意喻绾秋有没有回去过。
喻红艳面上有几分得意,辩道:“我和月儿妹妹玩了好一会儿不假,但是月儿妹妹也不该诬陷人啊!”
喻老太太见状,冷声道:“都说童言无忌,却不知小孩子最会撒谎了,我瞧着这个事情就是月儿自已胡闹!”
月儿听了这话,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花姨娘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哈欠,道:“这事一时间也说不明白,夫人那边也醒了,老爷那边还病着,我看就等老爷来拿主意吧!”
说着,花姨娘就要抽身离开。
于景忙起身叫住了花姨娘,劝道:“父亲病了,母亲也被人害了,这家中能拿主意的就只有姨娘您了,这事情还得看姨娘怎么裁量。”
见花姨娘有些松动,于景又接着道:“今晚上这事情闹得不小,外边的郎中也知道了,保不齐要传出去的,若是别人家议论起来,说姨娘治家不严可就不好了。”
花姨娘哪听过自已姑娘说过这么软和的话,立马露出一张笑脸,一扭身子又坐下了,朝喻红艳说道:“我打量着呀,我们姑娘说的也不错,既是这么着,今儿定要得出个公论的。”
于景趁热打铁,提议道:“这五个炭盆说少也不少,无论是月儿也好还是别人也罢,都不会笼火,少不得还是要着底下的丫头小厮们来问问的。”
花姨娘点头答允,不多时小霄带了玉竹等几个粗使的丫头上前,问了可否有人命了她们烧炭,几个丫头道:“三姑娘来过,说她屋子里冷,叫笼了炭送去。”
玉竹说:“我们还奇怪呢,只三姑娘一人来就罢了,她还说炭盆送到姑娘们院子外的墙根底下就行了。”
喻红艳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得意,口中却委屈道:“二姐姐怎么不信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姐姐,一定要这样冤枉我。别说是放炭盆害人了,连夫人房里、夫人院里我都没有去过!”
于景懒得理睬,抿了口茶,缓缓道:“既是这么着,咱们也查不出害人的人了,不如明早上找了向管家报官再说吧!”
说罢,于景放下茶盏,侧眼向喻红艳道:“喻妹妹你觉得呢?”
喻红艳神色自若,附和道:“二姐姐说的是,明日报官最好,也能还妹妹清白了。”
花姨娘白了于景一眼,讥讽道:“还以为二姑娘神了,拉着我们能抓住凶手呢!”
“够了!”喻老太太将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指着于景厉声道:“我劝着二姑娘也别太欺人了,红艳就算是得罪了你,也不该将这样的罪过安给她!”
喻绾秋附和道:“二姐姐怕是误会了,红艳她不至于这样害人……”
于景扫了一眼众人,咬了咬牙,道:“是我多心了。等会儿有劳花姨娘吩咐向管家明天一早就去报官。”
花姨娘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喻红艳得意地扭过头去,搀着喻老太太离开了。
花姨娘打着哈欠正要走,被于景拦住了去路,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花姨娘脸上变颜变色的,最后还是点了头。
一波三折的赵府内宅总算寂静了,闹了一晚上的人们渐渐睡去。
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抱着一包东西,推门出去,一直走到了后园中。
火折子一亮,映出了一张脸,正是喻红艳。
只见她烧了几张纸,正要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一烧时,已被几个提着灯笼的嬷嬷照得无处遁形了。
“啊!”喻红艳叫了一声,抱在怀里的东西滑在地上。
花姨娘一个箭步上前,提起了掉落的东西朝喻绾秋一亮,笑道:“喻大姑娘您也瞧瞧,这个是什么!”
喻绾秋提着灯笼凑近一看,竟是两件衣服。
喻绾秋问:“艳儿,你烧着两件衣服做什么?”
于景冷冷道:“她心虚了,偷摸着烧罪证!”
喻红艳哑口无言,无助地望着喻绾秋。
于景扯过一件衣裙,正是喻红艳今天白天穿的,上面染着了不少的煤灰。
于景将衣服丢到喻红艳脚下,厉声道:“月儿要炭不假,可是她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那些炭盆全部藏到我母亲房中,你急不可耐,也趁乱端着去了!”
“那些藏得深的,都是你的手笔!奈何你也个官家小姐,做不来这些活儿,所以才染了这些黑灰!我之前扬言要报官,你这才急着连夜来销了这些罪证!”
喻绾秋见喻红艳不再说话,心凉了大半截,颤颤巍巍地又问:“那另一件衣裳,是怎么回事!”
于景瞪了喻红艳一眼,冷笑道:“这就得问问你这位妹妹的好癖好了!”
花姨娘借着光亮,瞧着于景拿着的衣服越发眼熟,一把薅了过去,仔细瞧了瞧,叫道:“这件衣裳是夫人的!从前我们是一批料子做的,只是花纹不同。”
于景冷冷一笑,说:“是了!从前喻红艳就偷拿过姨娘的衣服,这个癖好至今不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