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着上头的人一审过,也算完成了庭桉的一件心愿了。”
与庭桉交好,起于白应卿的虚情,奈何相处渐久,白应卿已被庭桉率真纯良所吸引。
温道尘一案,既然命了重审,并意味着上头对于几个害人者无罪的判罚不满意。白应卿抓住了这一点,既全了庭桉心愿,也全了上面人的心愿。
马儿踩在长长的街上,街市烟火无数重。于景裹着披风坐在车内,只觉得人声刺耳。
在不可妄自窥探的宫门内,凌厉的北风呼啸而过。
关雎宫中,贤妃赵玉之才送走了皇上,宫女们正撤着桌上的饭菜。
“现在什么时辰了。”赵玉之转身踱步朝屋中去,身后留下一片阴郁的天。
“回娘娘,快到酉时了。”陪嫁的松萝知道赵玉之心思,安慰道:“小拴子老成,宫门下钥前定会回来的。”
正说着,听宫门响了。
“娘娘,小拴子回来了。”小宫女叫道。
一个干瘦地年轻内侍三两步跑上前去,恭敬地向赵玉之叩头行礼道:“娘娘久等了。”
“可了了?
赵玉之抽身进殿内,小拴子起身跟入。
“回娘娘,了了。”
小拴子眼睛一转,又道:“顺带去赵大人府上走了一趟。”
赵玉之临窗而坐,拨弄着小几上的香炉,“可劝了父亲节哀?”
“劝了劝了。”小拴子忙道。
赵玉之摆摆手,小拴子识趣退下。
窗外,一阵寒意袭来,赵玉之笼上香盖,平静道:“起风了,天凉了。”
自见了白应卿,于景并积了一团火在心中,回到家中只恨自已放走了喻红艳。
思忖了许久,于景还是决定先不轻举妄动,将白应卿所说的一切告知赵寂和薛夫人。
“母亲,外边天凉了,您多加件衣裳。”于景接过黄嬷嬷递来的披风,裹在薛夫人身上。
薛夫人一改往日的慈爱,抬眼瞥了于景复又低头整理着庭桉的旧衣。
“你来做什么?”询问的语气冰冷,带着责怪。
自从庭桉走后,薛夫人便是这样的神情态度,于景并未多想,握住薛夫人冰凉的手。
刹那间,薛夫人竟猛然抽走了手。
大概,薛夫人还在怨自已吧,于景想。
“母亲……”于景吞吞吐吐地又开了口,“我想着喻二妹妹走得匆忙,许多事情还说不清楚,不如再求了喻老太太过些日子再接她来?”
于景的小心询问,并没有换来薛夫人的好脸色。她猛地抬头,端详了于景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连同你也要来算计我了吗?!”
突如其来的诘问,让于景不知所措。
薛夫人大骂喻红艳的事情内宅已有传言,连赵寂都退让了,不问过她的意思,于景也不敢求了人再接来喻红艳。
反应过来的于景强忍着眼泪,交代了嬷嬷们几句,便起身离开。
“等等。”薛夫人突然叫住了于景。
“母亲有什么吩咐?”于景转悲为喜。
薛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冷冷道:“你原本住的院子之前已经着人修整了,我会命人加快进度,弄好了你就搬过去吧。”
“你放心,赵府要是出不起工钱,我来出。”薛夫人补充道。
“是。”于景咬唇答应。
扶翠搀了于景走了几步,满腹的狐疑再也憋不住,嘀咕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于景不知道,连同赵寂和整个赵府上下也不知道。
薛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将内宅中的事情都丢给了花姨娘,庭柏也全权交给了乳母照料,自已则和黄嬷嬷一起抱着几大本子账册闷在屋中。
花姨娘得了权力自然开心,越发不将喻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和喻绾秋的日子也更加艰难了起来。
可奈何祸不单行,正当喻老太太在赵家艰难的时节,青州老家也传来了噩耗。
“老太太,我四叔被人扣下了。”
喻绾秋攥着一封信,哭得梨花带雨。她口中的四叔正是喻红艳的父亲,也是喻家现在唯一一个食朝廷俸禄的人了。
他要是垮了台,喻门楣定然是一落千丈。
“是怎么个事!”喻老太太双手颤颤巍巍,“是什么人扣下的?是不知道你父亲的威名吗?”
喻绾秋一边拭泪,一边道:“信上说,青州通判黄大人查到了四叔贪腐,不日便要审了。”
“这个姓黄的不知道你父亲和京中的关系吗?竟敢这样!”
喻家老四喻思恒本无大才,但是溜须拍马炉火纯青,这个从七品的县令还是看着他二哥的面子给的。喻老太太嘴上硬,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了,忙拉了喻绾秋去赵寂书房。
本来赵寂因失子痛不欲生,特告了两个月的假,见喻老太太这个时候来求告,心里窝火,但又恐怕什么地方牵连了自已,于是勉强答应了前去走动。
奈何赵寂耐着性子找了一圈,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查了喻家,并未牵连自已,也放了心,不再花功夫了。
“这一次喻家表弟怕是悬了。”赵寂瘫坐在椅子上,“青州姓黄的这个通判是才到任上的,我也摸不清楚是谁的路子。”
喻老太太又急又气,揶揄到:“连你这个国丈的面子也不认吗!”
赵寂听得出这是要他去求贤妃,可是眼下贤妃正值怀孕一个月的关键时间,赵寂不想打扰贤妃养胎,也不想她落了侍宠生骄的话柄,因此并不打算中老太太的激将法。
“您也说了我是国丈,更应该秉公办事,”赵寂讥讽道:“何况我为人为官清清白白的,也不怕受了谁的牵连。”
喻老太太被赵寂和花姨娘轮番讥讽,一病也倒了。
喻绾秋见状,更是焦急,一边怕喻老太太一病不起,自已也待不住赵家了,二来也怕四叔叔的事情牵连了自已。
正值焦急时,馨月悄悄出了主意,道:“姑娘和广平郡王既然说得上话,不如去求了他?”
“这……”喻绾秋迟疑。
馨月急道:“这盛京中当官的,谁还能大过广平郡王和固安郡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