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脸上一惊,向代安王妃赔笑:“老王妃先别生气,您方才已让素日为你诊脉的御医去瞧了,先听听消息再说。若是真的害了小产,我一定发落了秋儿!”
喻绾秋吐了口气,自已的表姐根本没有怀孕。
她自从回了赵府,只让自已信任的御医诊脉,刚才那一撞,自已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小腹的异样。
这一次就算是宋隐护着,代安王妃也会厌弃她。
说起广平郡王,他可是她枕边人,竟也被蒙蔽了,那就只能说明两人许久未同榻而眠了。
宋隐果然不是什么专情之人。
想到这些,喻绾秋突然又同情起自已嘴硬的表姐来,偏要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着实令人作呕。
“秋儿,你可愿立了字据,说明若是王妃小产,你就愿落发为尼!一辈子为此恕罪!”
孟氏的声音拉回了喻绾秋的思绪,想必是几番争执,代安王妃也不好抉择了。
喻绾秋毫无迟疑:“回禀老王妃、义母,秋儿愿意!莫说是削发为尼,就是我的命,也无不可!”
迎雪上了纸笔,喻绾秋书写毕,按下手印。
代安王妃睨着两人,“好!要是我查出赵子莹是冤枉你的,那这王府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待了。”
“这里容不下如此卑劣之人!”
这话像是吐着信子的火苗,舔舐着喻绾秋的脚底,勾得她心痒难耐。
十几年时光磨洗,自诩拙玉成器,为的是飞出穷乡小户,攀附永安高门,嫁给宋隐这样的郎君。
“若是秋儿有半句虚言,愿承担一切责罚!”
誓言砸地,再无退路。
门外卷进一股寒意。
“大事不好了!”秦嬷嬷带着御医冒雪赶来,颤声回禀。
孟氏疾声呵道:“有什么大事快说了!”
御医拱手上前:“王妃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饮食中还发现被人动了手脚的痕迹!”
代安王妃愤然转身,指了喻绾秋,“你还有什么要分辩的!胆敢暗害我儿媳和孙儿!”
喻绾秋茫然无措,拼命摇头,央求着请御医再诊,恳请孟氏救命,扬言说于景腹中并没有胎儿。
喻绾秋的绝望坠在雪色中,众人仿佛在一瞬间变了嘴脸。
方才替喻绾秋开脱的小丫鬟也忙哭着将话锋一转变,说自已是受喻绾秋指示,故意污蔑于景责罚殴打喻绾秋。
除此之外,小丫鬟还指认喻绾秋毒害于景。
代安王妃派人一搜,果然在喻绾秋住的厢房中搜到了毒物。
……
下房中,喻绾秋被人看住,自知是活不过今晚了。
风雪已停。
寂静的夜里传来踩雪的声音,门外看守的人殷勤了几句,将裹着大氅的于景放入屋内。
见于景前来,喻绾秋并不抬眼,冷声说:“我喻绾秋面子真大,能让整个广平郡王府陪着我演戏。”
“想明白了?”于景将大氅裹紧身子,“妹妹聪慧。”
于景兀自坐下,斟了一杯茶推到喻绾前面前,“演了一夜,喻妹妹喝口茶吧。”
喻绾秋擒起茶杯,自嘲而笑:“要是妹妹聪慧,就不至于被你们这样粗浅的阴谋耍得团团转!”
“是你自已选的。”于景伸手替喻绾秋拢了碎发,“其实也不是妹妹不聪慧,只是你太想赢了。”
她昂着头躲开了再次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盯着于景,“一杯毒茶下肚,明日一早就说我是畏罪自裁,从此死无对证。你果然狠毒。”
喻绾秋狼狈的面容上,带着和宋显允脸上一样的狠厉。
于景顺势夺下了喻绾秋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捏着空杯递到喻绾秋面前:
“我并不杀你,说送你出家就送你出家。可惜妹妹花容月貌,以后只能空对佛像了。”
“不杀我?”喻绾秋有些惊讶,“拉着这么多人给你演戏,竟然不是要我的命?”
于景并不接话,将茶杯放下瞥了一眼喻绾秋,“是不是还想回到白应卿身边,以待来日?”
喻绾秋缩回眼神。
“省省吧,”于景轻蔑一笑,“白应卿和你是一样的人。既自负又自卑。他见了你今天在府里极尽谄媚奉承的样子,不会再留你了。”
“果然,你是为了沈欣澜。”喻绾秋眼神中有些怅然,“那贱人只知柴米油盐,全然不懂白应卿的抱负,他日白应卿功成名就,必然一脚踢开。”
“我只是帮着她看清楚白应卿的嘴脸而已!”喻绾秋不屑道。
于景自斟了一杯茶,小饮一口缓缓说:“这个不劳你操心。西郊的落梅庵中,是你的好归宿。”
“赵子莹,你当真傲气!”喻绾秋愤然起身,“竟然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
“那你猜我为什么要留着你的命?”
喻绾秋下颌紧了紧,吐出两个字:“诛心。”
“若是你畏罪自杀,那今日的事情我们一定报官,到那个时候,你喻家又添一条罪状。”
“卑鄙!”喻绾秋恨恨地瞪着于景,“你们这些高门贵女做起恶来才叫人恶心。”
“是吗?”于景愤怒地扽过喻绾秋的胳膊,将她按在小几上,“你知喻红艳品行卑劣,还是三番五次的纵容她害人,苛责我逼死她!”
“进了王府你也不消停,三天两天挑拨我和老王妃的关系,你以为这些我就全然不知?”
“你自诩才貌卓绝,做的却是卑劣之事,既然这么喜欢苛责别人,那现在也去庵子里做圣母吧!”
喻绾秋嘴唇微颤,“赵子莹,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于景放开喻绾秋,冷冷一笑,“反正你是看不见了。”
“赵庭桉活该死得那么惨!”
喻绾秋这话,令于景背后生凉,她起身缓缓走到喻绾秋面前,甩下一个耳光,“庭桉出事那一日,你果然见到了马上的人就是他!”
喻绾秋吐掉了落入口中的发丝,“是红艳事后告诉我的,可惜了,我觉得她做的太好了!赵府眼高于顶,把我们当做要饭的,活该……”
一个响亮地耳光打断了喻绾秋的话。
于景收回颤抖的双手,抵在椅背上,“你从来没看得起过喻红艳。你认为她粗鄙不堪,容貌有缺却从来不肯指点教导她。”
“你认为她就该一辈子给你做陪衬,一辈子做你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