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饿!”
“乖,五丫头,再走一段时间就有饭吃了。”
“再坚持一下,等你弟弟醒来就好了。”
李春生脸色苍白,背着女儿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行走。
李家人进入草原已经整整三天了。
三天时间,李云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如果不是他的脉搏在有力跳动,面色逐渐红润,李老头恐怕早就已经急疯了。
即便如此,李老头眼下每隔一刻钟就要爬上马车,查看自己金孙孙的情况。
这一次,跟随李家进入草原的人不少,足足有六七十号人,这些人都是李云瀚留下来保卫李家的将士。
李家要进草地时,他们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跟随。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迁移,李云瀚却迟迟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李家那一马车粮食早在第一天就已经被几十号人吃的干干净净,眼下所有人都在饿着肚子。
没有粮食,人们已经渐渐饿红了眼,先前所谓的理智和忠诚,在这一刻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我说李老头,你孙子到底还醒的过来吗?”
“这破草原上没吃没喝,兄弟们只能吃草根度日,眼下都要饿死了!”
李老头脸色难看,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之人。
“孔德金,我金孙孙肯定会醒过来的。”
“草原上没有粮食,不止你们饿着肚子,我家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饿着肚子?”
“粮食已经被诸位都吃光了,大家都忍一忍。
“如今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总不能再折返回去吧?”
李老头的话,仿佛像是点燃了炸药包,听到没有粮食,孔德金顿时炸了毛。
“李老头,没有粮食,你还把我们所有人往草原上领,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先前我还看到你给你孙子端了鸡汤,敢骗老子没有吃的?”
此话一出,立刻有不少随从站了出来,纷纷目光不善的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吃的为何不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怪不得你总是往车上跑,不会是跑去偷吃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老头鼻子都气歪了,“你们这些人当初跟着李家进了草原,我们有粮食的时候何时亏待过你们?”
“我金孙孙为了保护阳城,如今还在昏迷,老头子今日抓了只野斑鸠炖了给他补补身子,你们难道也要抢?”
“嘿!”
“你这老头怎这番不讲道理?”
孔德金猛地一拍大腿,气势咄咄逼人。
“我们兄弟几时说过要抢?”
“但我们既然跟随你们李家,在你们身旁鞍前马后,你就应该管我们饭吃。”
“哪怕就是只斑鸠,你也应该拿来和大伙一起分了!”
“说的没错,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可是跟你们进的草原,你就要对我们这些人负责!”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不少人站了出来,目光不善的望着李平山。
“你……你们怎如此不讲道理!”
李平山气的两眼发直,差点晕倒过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李虎生上前一步,搀扶住老爹,沉声说道:“早在进入草原的时候,我们便明确告诉诸位,车上的粮食不够吃的!”
“可你们偏偏嘴上叫喊着保护李大人,根本不听我们劝阻,进了草原后,更是不听指挥,一天便吃光了粮食。”
“没错,你们说要保护我儿,我们应该管你们饭吃!”
“但是现在李家的马车已经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哪还有私藏的一粒米?”
“我的几个侄女和女儿,从昨晚便开始饿着肚子,让我们到哪里去给你们弄粮食?”
李树生涨红着脸,怒气冲冲的望着闹事的众人,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眼下我李家已经没有办法在让诸位吃饭了。”
“你们若是不愿意跟随,可以自行选择离开!”
“放屁!”
孔德金身旁的名叫张泰的副将站出身,冷冷的望着李家众人。
“姓李的,你们家把我们带进草原,现在没有用了就想要把我们这些人踢走,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当初我们可是死心塌地跟着你们进了草原,你却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孔德金点了点头,在一旁附和道:“既然现在想要赶我们走,那就把马车交出来!”
“没错,把马杀了吃肉,兄弟们已经饿的走不动道了。”
话音落下,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不少人纷纷高声应和,张泰更是如同疯了般,拔出腰间的佩刀,径直走向战马追风。
“我看谁敢动!”
李虎生牙齿都要咬碎了,横刀挡在战马身前。
“我们李家三个人都在昏迷,两个人重伤,现在杀马就是要了他们的性命!”
“少废话,我们管不着他们死活。”
“爷爷我现在饿了,就要杀马吃肉,吃完了马还要吃骡子!”
“你若是再敢阻拦,当心我们也送你去见阎王。”
张泰高呼一声,十几个人立刻冲上前来,将李虎生团团围住。
眼看下一刻,双方就要爆发一场血拼。
“张副将,孔百户,你们有些太过分了。”
“李大人当初将咱们这些人留下是信得过咱们,你们怎能对他的家人下手。”
几个官兵对视一眼,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混蛋!李云瀚现在都要死了,我们凭什么给他卖命!”
“念在袍泽一场,赶紧给老子闪开,想吃肉的兄弟跟我一起上!”
孔德金一声高呼,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拔出砍刀,虎视眈眈的望着李家。
李平山脸色惨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天亡我李家啊,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我金孙孙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死到临头,还指望你那活死人孙子救你,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留尔等全尸!”
就在这时,马车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所有人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李大人?”
孔德金吓了一跳,壮着胆子看向了车内。
过了半晌,车内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李云瀚面色阴冷跳下了马车。
“孔德金,我只是昏迷了两日,你这是……想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