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老将军王翦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听完之后,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王南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大父。
“大父,您前段时间,不是说已经向陛下推荐,让李家叔叔做小公子兵法和武器的老师吗?为何这次陛下没有答应,您看起来反而好像更加开心了……”
王翦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家这个孙女,乐呵呵地打趣道。
“你这是关心那个臭小子不能拜李信为师吧……”
王南顿时俏脸飞红,跺脚娇嗔。
“大父——谁去管他死活——我,我就是单纯地关心李家叔叔,李姝姐姐都已经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好多次了……”
王翦也不揭穿自家宝贝孙女假公济私,掩耳盗铃的小把戏。
而是,慢慢悠悠地捋着胡须,有些感慨地道。
“陛下到底是个重感情的人啊——他这哪是拒绝李信,这分明是给了李信一个重新打磨自己锋芒的机会,这个李信啊,能遇到小公子,倒是有几分好运道……”
王南听得似懂非懂,想要再问,王翦已经微微眯上了双眼。
熟悉自家大父秉性的王南,自然知道,这是大父不愿意深谈的意思了,只能一头雾水地回去,把自家大父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早已经等得焦躁难安的李姝。
“总之,我听着大父的意思,好像这还是一件好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李姝不由眉头紧蹙。
“这算什么好事?以后我阿翁就要听那个臭——哼,你个心上人的指使——他凭什么……”
说到这里,李姝忽然眼珠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不是公开选拔人才吗?明日我就去参加——我就不信,凭我李姝的弓马骑射和手中长戈,还做不了他的门客!”
王南:……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闺中好友。
“你是不是疯了……”
李姝嘿嘿一笑,凑到王南身边,绕着王南转了一圈,这才一脸得意地道。
“我当然是去保护我家阿翁啊,若是他敢跟慢待轻贱我家阿翁,我定要让他好看……”
说到这里,李姝秀眉轻挑,一脸促狭地开着自家这个好闺蜜的玩笑。
“顺便也帮你盯着你那位如意小郎君,免得到处拈花惹草,被别的狐狸精给勾了去……”
王南顿时轻唾了一口,不依地扑上去,两个小女人,顿时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
“臣李信,见过主公,自此之后,愿披坚执锐,为主公马前卒——”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鬓角泛白,身躯昂扬的李信,老老实实来自己府上听差的时候,赵郢都有些懵。
等听清楚原委之后,顿时大喜过望。
快步走上前来,亲手扶起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将军,大秦兵形势兵法的集大成者,他是真的没想到,始皇帝竟然会把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直接塞给自己。
这是现在的自己能驾驭得了的吗?
赵郢拉着李信的大手,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位昔日的天才将军,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将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得将军之助,郢实在是荣幸之至!”
看着眉宇间英气勃勃的赵郢,李信不由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他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个同样身躯高大,眉宇间英气勃勃的始皇帝。
那个时候,始皇帝就是这样牵着的他手,一次又一次的把兵符交到自己的手上。而自己也带着始皇帝的信任和恩宠,一路纵横驰骋,所攻者破,所挡者亡,每战皆捷,几乎无一不是以少胜多。
那时候,始皇帝的目光就是带着这样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
“有将军相助,我那新兵营必然如虎添翼——”
说到这里,赵郢用力地握了握李信有些干枯粗糙的大手。
“我早就听闻,李将军少年壮勇,天下无敌,手下无三合之将,而李将军的兵法,更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次都能于不可能中创造奇迹,对战场战机的把握,妙绝巅峰,就连武成侯都赞叹有加,屡屡提及——我愿奉将军为师父,时时请益,不知道将军可肯赐教……”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只是没有机会。
如今李信已经送上门来,赵郢怎么肯错过?
李信心中不由一暖,眼神都柔和了几分,他冲着赵郢再次深施一礼。
“战败之人,不足言勇,更不敢为主公之师,不过若是主公不弃,信必然倾囊相授,不敢有丝毫藏私——”
赵郢闻言哈哈大笑。
“那好,从此之后,我们就各论各的,你叫我主公,我称你李师——”
看着赵郢那澄澈真挚的眼神,李信不由心中微微一暖,深深地拜服于地。
“臣必不敢负公子所托……”
……
来了了不起的人才怎么办?
当然是用啊——
不往死里用,那都是对人才的不尊重!
所以,身为一个尊重人才的人,赵郢学着前世电视剧上刘备的戏码,来了一出礼贤下士之后,就毫不客气地一脚把李信踢到了自己的新兵大营。
这么厉害的军中大将,不帮着自己训练新兵岂不是吃了大亏!
嗯,自己军中那些狗东西,如今学了一点兵法,正是信心膨胀的时候,也到了该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点天高地厚的时候了。
不然容易小觑天下英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他自己,则骑着马,慢悠悠地去了王翦老将军府上,跟着王翦,继续学习兵法。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他的兵法已经登堂入室,深得王翦老将军用兵的精髓,加上他过目光不忘,又有前世听过的那些经典战例的加持,两人推演起战局来,赵郢渐渐地已经是胜多败少的局面了。
如今,以秦国齐之战为例的推演,执齐国一方的赵郢,再次把王翦拖入僵持局面,并以一种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坚壁清野,全面皆兵的战略,硬生生拖垮了战线漫长的老将军王翦。
把王翦老将军对战场各种因素的算计和稳健的风格,发扬的淋漓尽致。
看着这个在战法上,已经渐渐褪去青涩,已经开始展露峥嵘的少年,王翦老将军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欣赏。
可惜,如此人才,不是生在我王家府邸!
“如今,对于兵法,老夫已经没什么可交给你的了,剩下的,就需要你在战场上慢慢摸索——从来没有只通过学习兵法,就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你博览群书,应当记得当年赵国大将军赵括的故事……”
赵郢明白,王翦老将军说的是赵括取代廉颇,纸上谈兵,造成长平之战惨败,赵国国力自此一蹶不振的旧事。知道这是老将军对自己寄予厚望,当即一脸认真地冲着王翦老将军深施一礼。
“多谢老将军的教诲,郢必然铭记于心,不敢一日或忘!”
王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算是出师了,从此不用每日都来我府上学习兵法了……”
赵郢:……
不让来怎么行!
赵郢自动忽视了王翦老将军的后半截话,开玩笑,我这么谦虚好学的人,一日不学,如隔三秋兮……
“学无止境,老将军的兵法和经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乃是我大秦当之无愧的瑰宝,郢自当时时请益……”
他出门的时候,又脚下一拐,一不小心,自然顺滑地就溜进了王南的小院。
“南妹妹,我来了,想我了没……”
脸上如春风绽放,笑意盈盈,跟偷到小母鸡的老狐狸似的。
被他这么一喊,王南又羞又喜,连刚才想着要提醒他的话都给忘了,只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娇嗔道。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赵郢也不管她,过去乐呵呵地牵了牵她的小手,逗着玩了会儿,这才在王南又羞又怯满面红晕中扬长而去。
直到这狗东西走远,王南这才忽然想起来,忘了告诉他,自家好闺蜜要去找他麻烦的事。
可再想去追,赵郢人都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赵郢每日这个时候都要去宫里去,她就算是追,也没个去处,只能无奈地作罢,让他自求多福去了。
见到始皇帝的时候,始皇帝破天荒地没有在批阅奏疏,而是背着手,和黑、上卿蒙毅以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色黝黑,满手老茧的老者一起,在兴致勃勃地围着一把类似前世传说中的方天画戟似的兵器打量。
这把“方天画戟”看着足足三米有余,差不多能接近四米,一段尖锐,另一端则带着两枝月牙寒光闪烁的月牙,最让人瞩目的,则是中间的主刃,呈棱形,带血槽,看形状跟后世的三棱锥比较相似,但与后世三棱锥不同,这个主刃,看长度足足能有半米多长,又宽又厚,泛着幽冷的光泽。
瞧得赵郢忍不住两眼放光,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凶悍无比的绝世神兵。
见赵郢从外面进来,始皇帝乐呵呵地冲他招了招手。
“郢儿,快过来看看,大父给你准备的这把武器怎么样——”
“给我准备的?”
赵郢一听,忍不住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就凑了过去,伸手抓住了眼前这把疑是方天画戟的武器,一触手,就能感觉到一股深沉内敛的质感。
戟杆处带着恰到好处的纹路,抓起来既不手滑,又不硌手。
但很快他就觉察出了这把“方天画戟”的异样。
沉重!
已经很少有兵器能让他感觉到沉重了,这把长戟第一次让他体验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他顿时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两手一较劲,这把长戟便被他举在空中。
嗯,差不多能有五百多斤!
眼看着赵郢真的把这把长戟轻松地举了起来,始皇帝、黑、蒙毅以及在一旁抱着几卷竹简,陪着看热闹的赵高,都不由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臭小子的力气,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刚才第一次见到这把兵器的时候,听到欧冶子的传人,亲口说出重量的时候,他还担心给打重了,要不要让他们再重新给打一个小一点的,现在看,完全是自己多虑了,这个臭小子的力气,大的匪夷所思,已经直追祖上秦武烈王,甚至是其远祖飞廉恶来这些传说中的盖世猛将了。
看起来,当日的力博熊罴,那还是藏拙了,照着现在这力气看,说不准几拳就给打死了。
那位一直神色冷然的老者,眼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奇光,看向赵郢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真神力也,老夫穷尽一生研制,历经三十余日,才锻造而出的这把天龙破城戟终于遇到了真正的主人!”
天龙破城戟?
赵郢忍不住瞠目结舌,看着手中这把自己拿着都显得有些过重的长戟,眼中的神色又是古怪,又是激动。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一把长戟!
我穿越的到底是演义,还是历史?
又或者历史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后世之人,从自身的力量出发,觉得不可思议,不合常理,于是把它当成了演义?
这不应该是项羽所用的武器吗?
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老丈,这把天龙破城戟是您所造?”
听到赵郢的问话,这位面色黝黑,看上去却有一种卓然不群气质的老者,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矜持的笑意。
就像被人挠到了最痒处。
“不错,这把天龙破城戟,乃是我欧阳家祖上数代,呕心沥血,精心设计而成,全长四有九,重五百三十八斤,通体由天外陨铁加各种珍稀矿石做铸造,乃是战场上真正的神兵利器,非盖世英雄,不可使用……”
这老者说完,一脸兴奋地看向赵郢。
“自这天龙破城戟设计完成,时至今日,已经有二十几年,想不到有生之年,终于在老夫手上见到了完全体——老夫哪怕就此死去,也可以瞑目了……
赵郢抓着这天龙破城戟,试着舞动了一下,能舞动,但是有点沉重,并不太趁手,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满意至极。
今天有点重,那就再好不过了!
再过一些时日,自己正好合用。
“太好了,多谢大父!”
赵郢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秦始皇见赵郢如此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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