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啊,曹可清就把名单交上来了,这上面列着许多地名。
赵景看着这些地名,眉头微皱,心想这次的任务可不轻松。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名单,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首先,他决定派遣潘美、尹继伦和杨宣等将分别前往镇、邢、辽三州探查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劫掠情况,他们可以不必向上级报告,而是直接采取行动抓捕恶匪。
此外,又安排一路快马返回汴梁跟赵廷美说明岚州等地的灾害情况,让他从汴京、洛阳、淮北、荆湖等地区先调拨十万石粮食来赈灾。
这边命令刚刚下达不到一刻钟,柴禹锡就带着一脸焦急的表情大步走进宫殿拜见:“官家,您现在是否有空?”
看着柴禹锡那焦急的样子,心中大为疑惑:“大事无二,小事一堆……怎么啦,柴爱卿,你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要事吗?”
柴禹锡重重地点头,语气十分严肃:“劳烦官家移步。”
看到柴禹锡如此郑重其事,赵景心中一沉,估计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于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册籍,站起身跟着柴禹锡一同走出宫殿。
两人离开皇宫后,柴禹锡领着赵景穿过内城的街道,左拐右拐走了好几条街,最后来到一处大院门前。
“大牢?”
看着上面的匾额,赵景颇为疑惑。
柴禹锡没有多话,只是说进去之后他自然就能明白。
兴许是大牢内到处是高耸的砖墙,太阳光照射不进来,阴凉幽暗的环境让赵景浑身不自在。
一个守卫将狱门打开,另一个在前头执灯带路,柴禹锡跟在后边,还不忘提醒景此地视线昏暗,注意脚下。
走下石阶后,赵景算是正式进入到大牢内部。
“请随我来。”柴禹锡回头说道。
跟着他来到最近的一处牢房前,里面的犯人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既有怨恨,恐慌,又有哀求、悲伤。
赵景顺着墙壁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去,大为惊叹,只见牢房里塞满了人,几乎没有一丝空隙,有些受伤严重的甚至“玩”起了叠叠乐,被堆在一角。
“这些人……都是罪犯吗?!”赵景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大牢和汴梁的差不多大,但是汴梁大牢最多的时候也就关了一百多人,而这里少说得有五、六百人。难不成太原已经变成人人皆为贼的罪恶都市了?
柴禹锡摇摇头表示:“回陛下,据微臣所知,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被冤枉的良善之辈。”
“你有何凭证?”赵景皱起眉头问道。
柴禹锡没给出解释,劝他不妨亲自去问问这些人。
赵景沉默片刻,他决定先从离自已最近的牢房开始询问。
牢房内的囚犯们看到他走近,脸上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
其中一名囚犯开口问:“大人,你也是来提审我们的吗?”
赵景温和地回答:“不必害怕,朕…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你们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里?”
那名囚犯连忙解释:“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啊!小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无端端就被抓进了大牢。”
赵景环视一圈,继续追问:“你们都是这样?”
另一个牙齿被拔掉两颗的囚犯苦着脸回答:“对啊大人,小人只是城内一个卖豆腐的,大概十多天前的晚上,小人正在家中备货,突然有人闯进了小人家里,把小人给抓走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是官差。可小人真的没有犯罪啊!”
“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已的清白?”
囚犯无奈摇头:“小人都不知道自已犯了什么罪,上哪找证据证明……”
后来赵景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人,终于有了些眉目,通敌叛国、散布谣言、蓄意谋反等等,这就是官兵给他们冠上的罪名。
又将狱头叫到跟前询问他是否掌有这些人犯罪的证据?
诚惶诚恐的狱头说:“陛下,这些都是上面送过来让小人来问罪的,他们基本上都已经签字画押了…”
“放屁!”
盛怒之余,赵景拽着狱头的肩膀将他拽到了围栏边上,直接将他的脸摁进了两根木栏的空隙中。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遍体鳞伤?你那罪证有多少是屈打成招?啊?!”
狱头心肝都在颤抖,跪在赵景脚边不断磕头请求宽恕。
“陛下,小人也不想这样!可上头的命令小人又不敢违背,小人也只想活命而已啊!”
距离最近牢房里面突然有双大手抓住围栏,一个面色青肿的男人朝他哀嚎:“陛下?您是皇帝陛下?小民冤枉!陛下!小民是被冤枉的!!”
这一声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所有囚犯,他们都学着男人的模样,对着赵景哭诉自已是被冤枉的,自已无罪。
男人、女人甚至是老人,哭喊声振聋发聩,许多人眼中流出滚滚热泪,些许清散了脸上的泥土。
人非草木皆有情,看着满面皱纹的老人痛哭流涕,赵景只感觉心头被石头堵住,让他喘不来气。
“大家别着急,朕既然来了,就不会让无辜者遭罪!只是你们谁能告诉朕把你们抓进来的人是谁?”
然而百姓不知道,官军只管抓人,不会多说什么废话。狱头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是士兵打着监察御史的名头送进来的,但他也不知道监察御史到底是哪个。
“马上去查一查这个御史是谁?”
赵景刚对柴禹锡下令,后面就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引他回头。
走到最里面方才看清居然还有三个人,手脚皆被长钉固定在十字木桩上。
此三人无不是蓬头散发,中间那人脸上有烙印,左胸口被剜掉了一块肉,肋骨清晰可见,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右边那人除了鼻青脸肿之外,双眼也被刺瞎。
最左边的男人看似伤最轻,然而说话时只能咿咿呀呀的,经过中间男人的解释才知道他的喉咙被灌进了铁水,早被烫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