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已过半月,先前趁乱逃出去的北汉军将领冀进与六名骑兵,按照原定计划先来到杀熊岭,在一处树林里休整两个时辰,继续朝着方山进发。
想去方山,最快最安全的路子就是走绵桥。
可绵桥距离寿阳城只有两里,寿阳已经投降了宋军,导致绵桥也被宋军占领。
冀进躲在排队过桥的人群中观察情况,或是武器,或是文书,只要身上没带任何与军事相关的东西的平常人都可以过往。
若是扮做老百姓,过去的难度不大,但是战马肯定过不去。
若舍弃战马单靠双腿,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辽境,那时候北汉早就没得了……
因此他决定铤而走险,不走绵桥,去往绵河下游的一处小道,虽然水流略显湍急,不过河床较浅,骑马可以过得去。
言出法随,冀进次夜便来到了小道入口。
银灰月光下,河水哄哄嗡嗡川流不息,别说战马,就是跟随的骑兵都有些发怵。
冀进也有些害怕,可这是最有希望的一条路,他必须要这么干,是以由他第一个走马入河!
下去后战马即刻被淹没四肢,直抵胸口位置,而河底躺着的除开石头就是沙土地,马蹄一踩就会陷进去,哪怕冀进奋力拉扯缰绳,平衡还是很难保持。
后面士兵们都为他捏着冷汗,他们亲眼见到冀进至少有两次被河流吞没,然后“死而复生”,终于有惊无险的渡往对岸。
冀进的成功虽然惊险,可还是给后来者增加了许多勇气,六人一个接一个的下水渡河。
人与自然一番惊心动魄的“对决”之后,七人共有六人成功过河,唯一的倒霉蛋运气不好,马蹄深陷沙土中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被一阵水浪给冲走了。
为其默哀数息,冀州重新戴好头盔,为其余人打气:“过了这条河,剩下的路就好走了,等到了方山,那里有我的一位好友,届时我请大家喝酒!”
剩余人齐声回应:“多谢将军!”
“俺们也口渴了,能请俺们喝一杯吗?”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冀进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一般,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谁?!谁在哪!”
冀进下意识地拔出腰间佩剑,摆出一副警惕的战斗姿态。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个神秘的声源。
就在这时,陡坡上逐渐出现几道闪烁的火光。
冀进定睛一看,数支火把缓缓燃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而站在火把后的则是一群身披甲胄、手持兵器的士兵。为首的那人,脸上带着一抹嚣张的笑意。
冀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来人。突然,他惊愕地叫出声来:“你……你是宋军?!”
“哈哈,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爷爷我正是大宋大山军下仁勇副尉张犇!”
张犇得意洋洋地自报家门后继续叫嚣:“你以为俺军拿了寿阳,占了大桥,就没想着检查河道吗?真是愚蠢!”
话语中尽是傲慢与不屑。
冀进心中一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自已都跑到绵桥六公里外过河了竟还会遭遇宋军埋伏,没天理啊!
“你们想干什么?”
冀进紧紧握着剑柄,强作镇定地质问。此刻,他心中已明白,自已已然陷入了绝境。
“哼,不想怎样,要么投降,要么死路一条。”
张犇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颇为狰狞狠厉,他右手轻轻一挥,身旁的弓手们立刻举起弓箭,瞄准了冀进等人。
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剑拔弩张,一场生死之战似乎即将爆发。
阴冷的箭锋下,冀进握刀的手紧绷绷的,不见一丝血色,双目如狼眸般仰视张犇,想要把他撕成碎片。
张犇也不是吓大的,神气的掐着腰与之对视……
等待许久,见对方没有动静,张犇再说:“俺数三个数,再不投降俺就放箭了!”
“三!”
“二!”
“一……”
话音未落,冀进背后的一个小年轻吼道:“别放箭,我投降!”
冀进回头怒视其人。
脸色煞白的小年轻与他对视不过一秒便赶紧挪开,朝上面继续喊话:“我投降!别杀我!”
“瞅瞅,这才是聪明人!”
张犇颇为欣赏的点评着,招手让那人步行上来。
小年轻依话下马,放下武器后以法国军礼的姿势逐步往上挪动。
等他走到冀进跟前时,意外却发生了。
气不过的冀进心一横,举起长剑朝着他的后背刺去。
其他人惊愕之余,小年轻慢慢回头看向冀进,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惨呼:“你……”
可惜最后的遗言也没力气讲完,就这样死去了……
甩掉剑上的血,冀进朝身后人警告:“看见没有,叛徒就是这个下场!”
从表情来看,剩下的北汉四骑也没想到冀进竟会这般偏激。
他又转头对张犇喊话:“要动手就快些,燕赵男儿从不行苟且偷生之事!”
张犇也是被他气笑了,连连点头:“好一个燕赵义士,俺成全你!”
“弓箭手放……”
“且慢!”
梅开二度,张犇话没讲完又被打断,再有一人将佩剑扔在地上,表示愿意投降。
“曹尼玛!”冀进大喊大叫着,举剑试图要再行杀戮。
左右两侧的二人稍稍对眼,飞快达成共识,即刻上手钳住冀进的胳膊。
“干什么?!放开我!”
冀进声嘶力竭的怒吼,可惜没人愿意再听他的命令。
再看最后一人,眼瞅着同僚都反水,他也不再坚持,上去将冀进的长剑夺走以示投降,反正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日子,跟谁混不是混?
“放开我!我要砍死你们!把你们都砍死!狗草的臭虫!”
被强行拉下马的冀进一边乱叫乱咬一边被押着送到了张犇面前。
先前那人走在最前,举着冀进的佩剑,单膝跪地:“大人,我等愿意投降。”
张犇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般发展,愣了有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接过佩剑后让降军跟自已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