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拍了下自已的脑门。“曹枢密提醒的及时,光想着陆战却把水利给忘了!”
这股兴奋劲儿刚起没几秒又落了下去,因为他想到了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水军都停泊在长江沿岸诸寨,时间能赶得及吗?
还有,万一结冰了怎么办?”
终宋一朝气温都偏低,特别是北方,冬季来临时可比后世冷多了,甚至于黄河水面都能结冰,因此战船只能先存放在南方。
曹彬微微摇头:“此刻辽军正在南下的路上,以臣估计战船怕是赶不上,为防万一只能先征集民船用着。
另外按照目前情况水面尚且达不到结冰的程度,不过臣估计顶多一月时间就能达到,所以臣还得请殿下多召集民夫,不为别的,就为破冰之用。”
明白曹彬所意,赵景嘴角不禁抽搐两下:“好家伙,破两条河的冰,那得需要多少人啊?曹国华(曹彬的字),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吐槽归吐槽,自已想想就算了,赵景并不会说出来。
“既如此,潘美,王明。”
赵煚喊罢,潘美、礼部侍郎王明即刻应答。
“择潘美为河东道防御使,王明为监军,你二人相互配合,全权统御西路战事。”
二者再拱手高声答曰:“是!”
“着李汉琼为易州防御使,负责易州方面大小战事;着彰信军节度使崔彦进为都监,辅佐李相公行事。”
当赵景喊到自已名字时,李汉琼这老头双眼顿时放光。
他这人没啥别的爱好,独独钟意于前线指挥战斗。
可转瞬间那张笑脸就垮了,屁股后面跟着一个都监也就罢了,关键这人还是威望不输自已的崔彦进,这可如何能让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啊?
李汉琼的闷葫芦模样映在眼中,赵景当然能明白他有些不爽这个安排,可赵景亦是有自已考量的。
李汉琼这老头优点是有血性,缺点是太有血性了,打仗是一把好手,就是容易上头。
委派崔彦进跟着过去就是因为崔彦进虽然也好勇,但他有头脑,方方面面考虑的比较全乎,而且年龄相近,更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劝住李汉琼这头莽鬼。
“第三路,着曹彬为河北道节度使,负责东路战事;御马直副指挥使崔翰为随军都虞侯(都虞侯常负责一个区域内的治安维护、军事防御以及民事事务的处理。)辅佐曹彬行事。”
同样是宋初名将,曹彬领军,赵景就没有给他设置监军制衡,就因为曹彬这人不需要他操心。
为人正直、清廉,不贪污财货,不追求物质享受,而且对待下属宽厚,不纵容暴行。军事上治军严明,能够有效地控制军队,避免无谓的杀戮和破坏。在对待敌人方面也有仁慈和宽容的一面,例如在平定江南时,曹彬始终尽力保护平民,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同样是五代时期杀出来的悍将,曹彬这类人堪称圣人,难怪赵大、赵二乃至禅宗(赵恒)都倚重他;难怪史书将他标榜为“北宋第一良将”。
安排完三路,赵景最后总结称:“此战,本王会移步冀州为东面战场通畅后勤;西、中两面就由赵光美、沈义伦负责;薛居正为东京留守执掌政务。望诸位能勠力同心,共退大敌!”
从古至今,战争一直是最能调动军民情绪与行动力的字眼,前脚刚听闻将要开战,辽、易、沧三州百姓瞬间就炸了锅,各村各镇的百姓四散奔逃,或是逃进州城里面;或是继续南下,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快马自汴梁出发,星夜兼程前往三地传达命令,之后便是数不清的军民四面出城砍伐树木、挖沟造壑、设置拒马、加固城防,主打的就是不给敌军留一草一木。
另一方面,赵景广发告示,广散信使,让各地衙署征召船只,不管大不大,能乘人就行,仅一天时间便征得大船过百;小渔船近千。
因为是休渔期,渔夫用不着船,索性把船交了出去。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自已会跟燕云百姓一样变成辽属汉民。
只是征集民夫的难度要比赵煚想象中难得多,大冷天的大家都不想出门受罪,况且吃食还得自已准备。
得知这一情况,赵景马上转变思路,来了招以雇代征,告诉大家现在出来破冰不是白干,每日所需口粮都有朝廷承担,战事结束后再额外发给每人一斤米面、七尺布料。
这个消息上午刚放出去,下午衙署门口就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讲个不停。
记名的吏员大喊:“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宋民甲道:“大人,先把俺的名字记上,俺叫贞德秀,就住在西边的小碧莲子村。”
吏员:“好,记上了。”
宋民乙道:“我姓萧,叫萧黑梓,家住菜旭村。”
吏员:“也记上了。”
宋民丙:“窝…窝角孙…”
吏员汗颜:“不是,大爷,你都这把年纪了就别来凑热闹了吧,你听听话都说不直溜了。”
……
人数太多,衙署又陆续加派了七八个吏员记名,才堪堪抵挡住快要掀桌的人流。
这边筹备的如火如荼,若汉辽方面突然来一句:天冷,不打了,回家睡觉。大宋军民估计都得跑到他们家门口问候祖宗十八代。
因此为了不让先人遭罪,汉、辽两军的大旗终于出现在大宋境内了。
东线方面,前排的一人端坐马背上,嘴中边出哈气边说道:“到底是中原,同样是冬天,却比大辽境内暖和一些。”
最前头统帅咧嘴一笑,接话称:“南朝占了好地方,物产丰富、运输发达,良田四处皆有,不像大辽,种地还需要往南边靠。”
南朝即是辽对宋的别称,因为宋位于辽的南部,按照地理位置的相对关系来称呼。
同时,辽朝也有自称为“北朝”的情况,以此来强调自已相对于宋朝的北方地位。
然而,在一些文献中,辽朝也有将宋朝称为“汴寇”、“宋国”的记载,其中“汴”指的是宋朝的都城东京汴梁,而“寇”则带有贬义,表示敌人或盗贼。
这些称呼反映了辽朝对宋朝的复杂态度,既有一定程度的尊重,也有敌对和轻视的成分。
讲话的二人仅看外貌年纪相仿,前者短须后者长髯,所穿甲胄类似唐宋结合,上部改造于唐时的“胸甲护具”,下部腿裙长短与宋甲基本一致,而胸前吊挂的大型圆护是辽军独有的不同之处。
眼下谈话的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辈,短须者是辽朝中期名将耶律斜轸;长髯公则是正史中的“车神制造者”,辽朝中期第一名将耶律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