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北七里之地,辽军大营周围火光冲天,熊熊烈焰肆虐,将构成营地的木料烧得劈啪作响,仿佛在奏响一曲死亡之歌。
全身披甲、神色冷峻的赵景站在那里,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甚是平静地注视着跪在自已面前的几个辽军士兵。
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一旁待命的宋军立刻抓住这些人的胳膊,向后拖去。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大辽宗亲啊!我可是大辽宗亲!" 中间那个黑脸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然而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理睬他。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你大辽宗亲与我们汉人有何关系?
没过多久,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送到了赵景面前。
尽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敌人的首级,但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是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赶在胃部翻江倒海前,赶快让士兵把首级全都扔进火里烧了,一了百了。
转身遥望远方的沧州城,赵景嘴角逐渐上扬,因为那边的呼喊声已经传到这里来了,沧州城还未沦陷!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好像是沧州城中的百姓们在向他们欢呼,为他们加油助威。
赵景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知道,沧州城的守军们一定在竭尽全力地抵抗着敌人的进攻。
“赵将军,沧州守军已经坚持了超过十个时辰,沧州城虽然还未沦陷,但本王估计必然损失惨重,如今我部距它仅有七里,你可愿意领兵前去直击耶律休哥本阵,救援曹相公?”
赵煚转过身,看着对方,眼中带着殷殷期望。
他口中所说赵将军,乃是右羽林军将军赵延进。
“殿下,下官觉得此举不妥。”
赵延进尚未开口,随军都监柴禹锡先行表示反对。“殿下,我军虽然成功突袭了辽军大营,可这是我军全体日夜兼程的结果,将士们先连跑带颠,后策马奋战,体力消耗巨大,休息不过片刻,以这种疲惫之师冲击辽军帅阵无异于以卵击石,恳望殿下三思!”
虽说亲临战场后正儿八经的第一道军令就被反对,不过赵景全然没有不悦,他明白柴禹锡的顾虑不仅无错,还特别稳妥。
可是赵景不能听他的话,很简单,连人带马最少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彻底恢复好,半个时辰的间隔,沧州城会不会丢赵景不知道,但守军的态度一定会出问题,他们会怀疑、会抱怨“为什么援军还不出现?”“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赵延进仿佛听懂了赵煚的心声,拱手道:“殿下,某愿往!”
“赵将军……”
柴禹锡浑身一振,他着实没想到老成的赵延进也会跟着赵景一块“胡闹”。
赵延进看向柴禹锡,让他无需多言,只需往周围看看,看看各个将士的神情。
柴禹锡依言望去,神色逐步惊讶,他所见将士脸上虽有疲惫,可更多的却是一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激昂。
“我大宋铁骑虽有疲劳,但他们是为抗击辽军,救援同袍而来,对他们而言最好的休息方式就是出击!”
留下这句让柴禹锡反驳不动的豪言,赵延进朝赵景叉手,郑重承诺:“殿下且在此地等候,某即刻出发,势必活捉耶律休哥献与殿下!”
留下“军令状”,赵延进翻身上马招呼诸将整军,向着沧州城方向高速前进!
军马战蹄如雷奔,震撼大地,赵景站在一旁目送全军远去,临了朝他们的背影作揖颔首。“奉武运之方昌,迎诸位凯旋!”
援军到来给守军增加了莫大的力量,然而人数上的巨大劣势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扭转的,况且内部还有一支辽骑正在“兴风作浪”,沧州城的形势只能说比之前好转一丝。
可这不是耶律休哥想看到的,咬牙切齿的他命人加速进攻,狰狞的面容让身旁的亲卫都有些害怕。
很显然,他着急了,或者该说是慌了。
“报!”
后方又双叒叕有探马过来了。
“大帅,宋国骑兵正全速朝这里冲锋!”
话音刚落,旁边的部将大骇:“这部宋军真是急行军来的?他们不用休息的吗?!”
“大帅,宋狗这么着急,必定是冲着您来的,下官请大帅移帐暂避风头。”
“大帅,趁他们还没来,赶紧撤吧!”
……
部将连番进言劝谏,耶律休哥听得窝火,呵斥道:“够了!你等从哪里看出我军败了?宋军要来尽管来,本帅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你等再胡言,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被指着鼻子喝骂一通,部将全员赶紧住嘴,不敢再有一人多话。
耶律休哥深深呼吸数次,调整过情绪继续说:“宋军跑了这么远,必定疲惫不堪,将左营各部与副元帅部召回整合也能临时组建一支完备的精锐,由他们拖住宋军,只要时间一长,宋骑肯定无力作战,届时我军反攻易如反掌。”
“召回副元帅,那盐山的宋军岂不是可以顺利救援沧州?这怕是不妥…”
“拆东墙补西墙,本帅何尝不知?然没有办法,退路断绝,军士定无心力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突破口。”
头脑冷静下来的耶律休哥变回了之前那位沉稳果决的国之柱石。
转眼凝望千疮百孔的沧州城,耶律休哥的情绪是复杂的,他感觉只要再努力一下沧州就能被攻破,可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十多个时辰,甚至宋朝援军都摸到他屁股后面了,这座破烂不堪的沧州城还是不愿意让他进去。
七里的路程不算近,但在战马加持下转眼就到,赵延进已经看到了辽军帅旗所在,不过前头已经有一部辽军列好阵势严阵以待了。
赵延进并不意外,毕竟已方搞出来这么大动静,辽军再没有动作可就不合理了。
“全军各部抛射!”
赵延进发令,身后骑兵尽皆取出弓弩,一轮又一轮的发动骑射。
辽军不甘示弱,聚集盾兵作为前排,长枪手居中、弓手躲在最后还击。
前前后后迂回三次,直到第四轮时宋骑才正式冲进辽军阵地开始肉搏战。
如果可以赵延进倒想持续使用远程手段耗死辽军,可战马出力甚大,再不撞就没法提速了。
双方即时进入胶着阶段,在此期间耶律斜轸部出现在远处,然而在他背后却有宋军紧紧咬着。
盐山守将尹继伦边追边喊:“狗日的耶律斜轸!之前不让我过去,现在你跑什么?!跟老子再战三百回合啊!”
遭遇辱骂,耶律斜轸的暴脾气也上来了,转头回怼:“当我怕你啊?先前是谁被打的堵在城里出不来的?爷爷我心善放你出来吹吹风,少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