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诸夏之地就有一句话。
叫做士可杀不可辱！
黄子澄是翰林编修，标准的士大夫出身。
让他给朱寿这个商贾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即便这个命令是朱标下的，他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黄大人，这个条件，是我向父皇求了很长时间情才得来的。你若是拒绝，那父皇就会亲自处理此事了！”
顿时，黄子澄就被吓得一个激灵。
还是别了吧！
道歉只是丢一下脸，但是不道歉，看样子命都要丢了。
想想自己也是可怜。
为了朱允炆殚精竭虑，结果却弄巧成拙。
好处没捞着，反倒是被太子殿下记恨上了。
那朱寿，真是走了狗屎运！
弄出来一个雪花盐，就入了陛下的眼。
本以为他少年得志，才如此飞扬跋扈。
万万没想到，人家背后站的，居然是皇帝爷啊！
没得办法，黄子澄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第二天一大早，黄子澄就带着朱允炆，搭乘马车，一路向着观音山而去。
马车中，朱允炆掀起车窗帘，目光就没有收回来过。
看到他这副兴致勃勃，如同春游的模样，黄子澄忧心不已。
清醒一点啊，殿下！
按照那个朱寿的作风，待会儿咱俩的脸面，都要被他按在地上踩的！
朱允炆却不管黄子澄怎么想的。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能够出宫的机会，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今天能够名正言顺地出来，让他开心不已。
朱允炆才十一岁，见过他的人，都说他老沉端正。
但哪一个孩子，会不贪玩呢？
没有父母在身边，朱允炆终于不用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心中无比松快。
路边售卖东西的小贩，人来人往的大街，乃至出城以后路边枯黄的野草，一切都让朱允炆感到无比新奇。
黄子澄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长叹一声。
同人不同命啊！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了观音山脚。
车停，一下车，朱允炆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院子门口，有一个人蹲着刷牙。
四目相对！
朱寿嘴里还挂着牙膏的泡沫，微微眯着眼瞅着眼前那个穿着讲究的少年。
这小子，咋的这么欠揍呢？
朱寿心里有点纳闷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你们找谁？”
朱允炆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答道：“敢问，你可是朱寿朱公子？”
“我是，你是哪个？”
朱寿心里有点纳闷。
雪花盐都改叫洪武盐了，难道还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
“朱公子，我是专程来登门道歉的。”
朱允炆说着，指了指一直在一旁闷不吭声的黄子澄。
“这位是我的一个长辈。半个月前，他听说朱公子手中有雪花盐的秘方，便派人登门拜访，想要从公子手中购买秘方。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孟浪了，对不起。”
原来是这事啊！
朱寿恍然大悟。
他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没什么，我原谅你了。”
这小子看着虽然欠揍，但是人家彬彬有礼的上门道歉，朱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段时间，因为雪花盐登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谁还记得他是哪个。
朱寿还以为朱允炆是某一个报了大价钱想要秘方的商户家的子弟，也没有在意。
在一旁装死的黄子澄闻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老夫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他拉了拉朱允炆，就打算离开。
然而，好不容易出宫，朱允炆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机会？
他好奇地凑到朱寿身边，指了指朱寿手中的牙刷。
“敢问朱公子，你这手中的牙刷，怎的如此别致？”
大明朝早就有牙刷了，实际上造型和现代的牙刷没啥区别。
但朱寿手中的牙刷，是系统奖励的。
软塑料材质，刷头还是可替换的软毛头。
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宝石一般，难怪朱允炆会好奇。
“牙刷就是牙刷，有什么别致的？你要想要，找一块长一点的玉石，让人给你雕刻一个就是了。”
朱允炆大惊失色。
“啊，怎能如此奢靡？”
朱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赚了钱不就是为了花的？看你这样子，也是出身富裕之家，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朱允炆连忙道：“朱公子说笑了。自小我爹就教导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铺张浪费，是最大的不该！”
“公子，既然已经当面道歉，我们还是提早回去吧。”
旁边的黄子澄忍不住开口。
朱寿说什么用宝石做牙刷的时候，黄子澄脸上就不自觉显露出不屑之色。
还以为这小子真的有啥本事，知道抱陛下的大腿，结果亲眼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一个十足的败家子。
朱允炆却没有搭理黄子澄，看着朱寿，一脸认真道：“朱公子，我们在锦衣玉食的时候，当想想天下还有那么多百姓吃不上饭。如此，便知道追求奢靡，是不对的。”
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小圣母！
“你年纪小，还不懂事，不知道你爹是骗你的。知道不？钱这东西，必须得花出去。我问你，就说这牙刷吧，你找了块玉石，然后找人雕刻，看似铺张浪费。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过程之中，获益的是谁？”
朱允炆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我自己，得到了一个奢靡的牙刷。”
顿时，朱寿就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嫌弃神色。
“这怎么是你获益了呢？你哪怕是用宝石做一个牙刷，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刷牙。再好看，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开采宝石的人，还有为你雕刻的匠人，都因此而赚到了钱，说到底，获益的都是他们啊！”
“你说天底下百姓吃不上饭的时候，我们不能过奢侈的生活。可是，如果我们不奢侈，这些人哪里来的钱吃饭呢？”
简简单单两句话，直接让朱允炆茫然了。
“这么说，我们花钱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反而是对百姓有益的事情？”
“废话，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能想得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