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儿,快过来瞧瞧!这位就是你将来的夫婿呢!”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这孩子方才还精神着呢,怎的突然就发起呆来了?”父亲一脸疑惑地问道。
“肯定是害臊了,等她再长大些,自然就会好了!”曲家夫人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对两个孩子未来的美好憧憬。
柳岁望着桌旁的父母和曲家夫妇正欢聚一堂,觥筹交错,又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小棉袄,正朝她羞涩地笑着。
柳岁感到一阵无奈,她低头看了看自已稚嫩的小手小脚,然后又摸了摸自已那因为尴尬而变得通红的小脸,心中默默地叹息:“我堂堂一个体育系女大学生,怎么就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变成了这副模样?”
柳岁回过神来,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竭尽所能,试图通过跳河、自缢、割腕等极端方式回到原本属于自已的世界,然而每一次尝试都因为她年幼体弱,被父母及时发现并阻止,终以失败告终。她的父母担忧她的精神状况,误以为她心智受损,于是急切地决定将她与曲家的娃娃亲事定下,希望免得以后她找不到好人家,这才出现刚才那一幕。
柳岁心如明镜,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已已经真真切切地穿越了时空,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熟悉的现代世界。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的心间,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某日中午,正当柳岁坐在窗户旁叹气的时候,一根糖葫芦悄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柳岁眸子一闪,又撇了撇嘴,随意地接过糖葫芦就塞在嘴里吃着,嘴里嘟囔着:“出来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谁?”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一个圆脑袋、面带红晕的小男孩身上。他站在窗前,鼻涕微微吸溜,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他兴奋地说道:“嘿嘿,岁岁!这是我爹从青山镇带回来的糖葫芦,味道可好了,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根,尝尝吧!”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善意,嘴里还呼着热气儿,手里举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仿佛是传递着最真挚的友谊。
“嗯,还凑活。小曲儿你回去吧,你不怕你爹骂你啊?”柳岁一边吐籽,一边说道。
“俺跟俺爹说了来找你玩的。走嘛,一起出去玩呀!”小曲儿满脸恳求之色。
闻言,柳岁转过头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说道:“你自已去玩吧,你太小了,我和你玩不到一块去!”
小曲儿小跑到柳岁房间,结结巴巴道:“岁岁......你和俺都是同一天生的,都是十岁!你凭啥就比俺大?”
柳岁瞄了小曲儿一眼,颠着着小腿,无奈地说道:“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见柳岁还是不为所动,小曲儿眼中水气立马就弥漫了整个眼眶,哭泣道:“俺讨厌岁岁。”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娘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一听到柳岁的哭声,她毫不犹豫地给了柳岁屁股一巴掌,无奈的声音中带着责备:“小曲儿看你近日来茶饭不思,特意跑到山上去,为你亲手采摘了新鲜的野果子,还费心制成了糖葫芦,只为让你开心。你怎的如此不领情,不知好歹呢?”。
“呜呜呜呜......”小曲儿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抽泣地说,“就是,俺差点被老虎吃了呢!”
柳岁见小曲儿的手被布条包裹,棉衣也有划痕,她心里一软,笑着说道:“这十里八乡都没老虎,你说这老虎不会你曲大叔吧?小曲儿你又差点挨揍吧?”
当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小曲儿正欲上前解释,却因一时激动,鼻子里猛地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这一幕来得如此突然,让柳岁和柳娘忍不住哈哈大笑,欢乐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小曲儿见状,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羞赧的红晕,他那尴尬而又不失天真的笑容,也感染着柳岁。
中午的饭桌上,一家人正在安静地吃着午饭。柳爹看着正端着碗扒拉着饭菜的柳岁,突然停下筷子,沉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带着忧虑和困惑,声音低沉地说道:“这孩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不是发呆就是吃饭,不是吃饭就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胡话!”说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点饭怕什么?只要平平安安,再过几年就是老曲家的媳妇了!”柳娘摸了摸柳岁的头,温柔地说道。
“哎,这两年山货越来越难打,朝廷的税收也越来越重!这可怎么得了?”柳爹皱着眉头,喃喃道。
闻言,柳岁砰的一声放下碗,大声说道:“我不嫁人,我要读书,只要我读了书,那咱们家肯定就能有好日子过!”
柳爹脸上罕见地略过一丝愠色,呵斥道:“女孩子读什么书?科考也只有男子才可以去考,你老老实实长大嫁人就行了!”
见柳岁被呵斥,柳娘满脸心疼之色,抱着柳岁道:“咱们岁岁可是早就把《千字文》和《书经》背的滚瓜烂熟了!若是男子,以后说不得能当状元哩?”
柳岁依偎在柳娘的怀抱中,感受着那股温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淡淡的无奈。她们所在的这个偏僻的荒野乡村,距离繁华的州府足有三百多里的遥远路途。以她家的贫困条件,即便是柳爹有心支持,柳岁也难以踏上求学之路,去学习那些方块字的奥秘。
至于那些《千字文》和《书经》,那还是三年前的往事了。当时,柳爹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忍痛割爱,送给了村里那位年迈的秀才一块珍贵的山羊皮。作为回报,老秀才才破例答应教柳岁读书写字,让她得以窥字识句。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如同一道光,照亮了柳岁的世界。
“对了!”柳岁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内心涌动着无法抑制的狂喜,她的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金手指,但我可以将二十一世纪的火药、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这些伟大的发明带到这个时代。有了这些跨时代的技术,我岂不是可以轻松地立足,享受荣华富贵?”
然而,这份喜悦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柳岁的脸色迅速被失落所取代,她不顾柳爹和柳娘诧异的目光,沮丧地喊道:“可是,我是体育生,这些技术我真的一窍不通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唉,如果早知道会有穿越这一天,我定会专心致志地学习化学和物理!”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枯燥无味的公式和原理,如今想来,却成了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中可以发家致富的宝贵知识。柳岁几乎要因为懊悔而捶胸顿足,她多么希望能够回到过去,重新把握那些错过的学习机会。
最后,柳岁在柳爹和柳娘无可奈何的眼神中又回到房间躺下。
“孩子她爹,你说这真是疯病吗?”柳娘不安地问道。
“哎,郎中也说看不出问题......”柳爹摇头叹气道。
柳娘似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听说,那凤鸾山里有仙人......”
柳爹轻轻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农民特有的淳朴和谦卑,他说道:“我们这些泥腿子,怎敢去打扰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呢?再说了,那凤鸾山我可是去过了无数次,哪里见过什么仙人?那些都不过是村里头胡乱编造的传说罢了!”
一声轻叹后,房内重归沉寂,而隔墙闻言的柳岁心中却长叹着:“仙人?若真有仙人,快来救救我吧,我真不想嫁人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