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明日就要回去了,姜堰心绪难免激动,用过晚膳就回屋,提前收拾好了东西。
正要洗漱入睡,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个脸生的丫鬟。
“姜护卫,小姐有事请你去商量。”一头戴绿色绒花的丫鬟低着脑袋交代。
姜堰瞬间警惕,“这么晚了怕是不便,明天再说吧。”说罢就要关门。
丫鬟一听快急哭了,伸手挡门,“老爷也在的!姜护卫,求求你去吧,如果你不去那我……”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脸上显出几分痛苦来。
姜堰眉头微皱,“哭什么,我去就是了。”
听到镖头也在,他放心了些。只当丫鬟是害怕被责罚才如此神情,既然总镖头在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带路。”
两人就着一盏灯笼到了芳菲院,院子里一片寂静无声,人都去哪了?
姜堰脚步有些迟疑。
“就在前面!”丫鬟生怕他不去,快走几步带路。
他只好跟上,等进了厅堂,丫鬟退出去倒茶水,直过了一盏茶时间,还没个人影进来,姜堰这才觉得不对劲。
镖头要找他何必要在这里见?这不是有损女儿家名声嘛!
他立刻起身要走,谁知门外有人影闪过,却是从外头把门锁上了。
不好!
他急忙去窗边,可惜就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窗口被关上,他狂拍窗口硬是掰不动,姜堰回身看着厅堂布局,顾寻真到底要干什么?
大厅中几排桌椅,墙上挂了一幅早春图,边上的香炉熏香飘扬着,空气中一股浅淡的花香味,并无什么不同。
不对,熏香有问题!
姜堰连忙捂住口鼻,上前打翻香炉,他身子踉跄几下,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一个黑衣人扛起姜堰,腾挪跳跃带到了一间房中。
顾寻真身着浅绿色的孺衫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
乖乖做她的棋子,听她的话不好吗。
一个乡野小子看上他是抬举了他,他居然拒绝了爹爹。嗤,若不是为了安爹的心,她又何必相看人选来掩饰自已。
既如此,无用的棋子那就废掉好了。
谁让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看到自已那般的狼狈模样,她恨不得生挖了他双眼,扒下那副虚伪的嘴脸,他同温博仁有什么区别!
顾寻真脸上闪过恨意,瞥了脚边的丫鬟一眼。
“绿梅,只要你能办成。今日事毕,我就放你出府。”
说罢转身出去,临出门前最后看一眼地上的人,眼中情绪翻飞。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最好别让她失望。
·
姜堰是被热醒的,他身上像被火烧灼,浑身难受得紧,试着起身,身上却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听到旁边一声啜泣,他看过去。视野里一片模糊。
额头豆大的汗水滴落进眼睛里,刺得他眼睛生疼,清醒了一瞬间。
“咳咳——”
这是哪,他怎么在房间里,刚才不是还在厅堂吗?熏香有问题!
他大力拍打着自已脑袋,好难受,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对不起……”
旁边有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哭声隔了一段距离传过来,好吵!姜堰甩甩头,渐渐陷入混沌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有人来解开他的腰带,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不对,不对!!瞬间怒睁着双目,使尽浑身解数推开那丫鬟,手下摸索着。
“走,开。”因用力,额角青筋暴突。
姜堰昏过去时没有动弹,绿梅哆哆嗦嗦的去解他衣裳……谁知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突然睁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猝然被推到一边,还以为药失效了,观察了半天才确定人没清醒。
等再次靠近,姜堰紧闭着眼睛,粗喘着呼吸,绿梅咬咬牙还想上前,猝然见到一片亮光,人不知什么时候冷冷盯着她,手中匕首划过她眼前。
一声惨叫响起,外头无人进来。
绿梅捂着耳朵尖叫,姜堰闷哼着松开了大腿上的匕首,剧痛压过了药效,他得以恢复了清醒。
“滚——”
绿梅抬头看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喃喃低语,呆滞的转身跑出去了。
“疯子,都是疯子。”
等齐不凡挤开顾寻真的人冲进来,看到的就是遍布血色的地毯,桌椅翻倒,地上拖拽的痕迹。
姜堰眼皮半阖着躺死在地上,身上已经看不出衣服什么颜色了。
姜堰恍惚看到齐不凡,紧绷的神经松懈,头一歪昏了过去。
“喊大夫来。”
顾寻真站在门外,面色难看的吩咐,心下又有些莫名的松一口气。
虽然她很想扒下姜堰的虚伪嘴脸,不过现在看来是她低看了他。若他真的管不住自已,那便过不了她的考验了。
他倒是与那虚情假意的温博仁不同。
够狠,舍得对自已下手。
哼,这次考验算他过了,如果他肯低头,那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一品乱哄哄的,齐不凡瞪了顾寻真几眼,和着兄弟们把人背回去房间,兵荒马乱的,等止了血,夜早已深了。
这事发生在芳菲院,顾父嘴上斥责了顾小姐一顿,禁足府中一月。
镖局的人尤其忿忿,这么轻拿轻放的,哪里有罚的样子!
姜堰失血过多,直到第二日才醒过来。
总镖头押着顾小姐来道了歉,要他伤好后待够三月再走,原本做护卫也是做到那时,姜堰到底是有伤不好赶路,没有拒绝。
顾寻真哼一声抓过银票,甩在他脸上。
“这三百两赏你吧,好好养伤,可别残了。”
“寻真!”
顾寻真哼哼几句,跑出屋子,到了院子外才停下。
“小姐,您何必这般,徒惹了老爷不快。”
她慢悠悠的走着,“你懂什么,爹爹啊,就是希望我越蠢越好。”
若是聪明了,那又如何拿捏她呢。
她可没忘了……温博仁如何满嘴谎话,说是为了她好,什么忍痛分离,转头就娶了美娇娘。而她兴冲冲上门质问时,却偷听到,这一切竟然是爹操纵的。
那日她到底没有问到一个答案。
或许,她也不需要知道了。
自那日起,天真烂漫的顾寻真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满腔怒火的她,渴望撕毁一切平复心中怨气。
爹不喜欢的她,偏要喜欢!
爹不希望她做的,她偏要做!
温婉端方?当不了饭吃。
她绝不要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
……
回到芳菲院,有一个眼生的小厮躬身等着了。
“小姐,京中来信。”
顾寻真拆开信,扫了几眼,倏的站起身来,转了几圈都难掩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