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山坡上冲下一群莽汉,刀光闪烁,刺得人晃眼。
随着第一人看到山贼,此起彼伏,队伍开始嘈杂混乱起来。
车队是由两部分组成,除了镖局的人护卫外,最中间的是雇主的人。
此刻面对呼啸而来的山贼,有不少人被吓破胆,腿一软就要往旁边四散奔逃,车队瞬间四散。
车外围立刻有人手持武器,将人围起来,高声指挥。
“有贼寇!别跑,将车马围起来!!”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从缺口钻出,往林子中跑去,然而还未躲起来,就被贼人追上,血色一片泼洒……
经过一番混乱,想要逃散的人终于冷静了一些。
随着命令的传达,人群慌乱渐止,有了主心骨,重拾起武器,听着命令把货物围拢在中间,分发武器、棍棒,紧挨着护卫们。
最外围是手持武器的护卫,围成圈,抽出武器一致对外,呈防守姿态,有贼人靠近便合力绞杀。
镖师则抽出刀剑,一勒缰绳,骑马冲入贼匪之中,场面瞬间混乱……
马蹄声,金戈碰撞声,哀嚎声,武器击打声交织在一起,撕破了山谷的平静。
有人声嘶力竭的吼着。
“快,护住车队!!”
护卫被撕开一个口子,立马又有一批人马补上。
一个匪徒杀得双眼鼓胀,兴奋异常,拖住一个绊倒在地的人,咧嘴朝他逼近,血红的刀朝他砍下
“救命啊!救我,救——!!”
那人骇然的死瞪着匪徒,然后匪徒却大睁着眼,委顿在地。
姜堰收回剑,一脚踹开匪徒,拉起那个吓得瘫倒在地的人,扔给他一把刀,冷冷丢下一句。
“不想死就拿起武器。”
那人哆哆嗦嗦的,咬牙拿起刀……
姜堰转身又去拦杀下一个匪徒,手中的刀一片血色,几次湿滑得险些握不住。
姜堰肃着张脸,面色冷沉,紧盯带头冲锋的那个匪首,狠狠的擦了一把刀柄,重新握紧,悄无声息的杀过去……
“噌!!”
一阵劲风刮过。
姜堰横剑格挡,硬是接下这一刀,大刀砍中他肩膀,浑厚的力道震荡开,他肩头已晕出大片血色。
他瞅准时机,快速侧开,反手挥剑而出,正中匪首胸口,叶正因如此,暴露了空隙。
匪首心知避不开,面上闪过一丝狠戾,同时砍出一刀,划至他的背后。
一息过后,两人皆委顿在地,两败俱伤。
姜堰迟钝的看向伤处,视线一片朦胧,在倒下的那一刻,一张惊惧的面容映入眼帘,是刚才救的那人。
果然,还是救不了吗。
他既救不了别人,如今也救不了自已。
可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姜堰眼中浮现种种情绪,姜河清清还未长大,还有……未曾知道苏叶的答案。
他迟缓的眨眨眼,而如今,他就要同这些不认识的人一同长埋于此了。
姜堰发出一声喟叹,疲倦的合上双眼。
……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重归于平静。
仿佛不久前的厮杀是场幻境,无人伤亡。
弯曲的山道上遍布血色,车马,货物,还有辨不清的面孔,皆散乱各处。
还活着的,轻伤便撕下衣服包扎包扎起身,去替重伤的人处理伤口,或是去清理山道,该埋的埋,该治的治。
他们没有时间伤感,他们还要把这趟镖准时送到,不死就得到达目的地,然后取得丰厚的报酬,替死去的兄弟交给他们家人。
扶起翻倒的车马、棋子,满载货物的车子重新滚动,开往下一个地方。
……
姜堰像是沉入一片意识海,黑沉沉什么也看不到,走不出,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
突然有一日,一道稚童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怎么睡这么久啊,太阳都出来啦!”
齐不凡的声音隐约飘过来。
“嘘,他生了病,要多休息,不要吵。你的皮影我修好了,我拿给你看……”
那稚童便走了,然而也不知他是无聊,还是怎么,每日都要来姜堰这同他“说话”。
“太阳晒屁股啦,你还不起来,羞羞。”
“我给你唱皮影戏吧,我唱得可好了!”
说着一道稚嫩的嗓音的飘散在风中,附近跟着车马的伙计都竖着耳朵听。
·
一披散着碎发的孩童,熟练的爬上一架马车,进去后就看到青年卧趴在被褥上,没有一丝动静,幼童趴到他耳边嘀嘀咕咕。
稚童声音有些低落,“我想爹和娘了,可是,他们也生病了,他们还不让我去看。”
“你们是不是偷偷去玩了,不带我。”
随即声音又扬起,“你能不能替我告诉爹娘呀,我已经学会了皮影,你让他们快回来……”
稚童每日都要来找姜堰,也不管他应不应声。
再然后,过了不知多久,有人扑到他身上“呜呜”的哭,哭声呜咽,令人心碎。
渐渐的,姜堰的衣服,手臂上感到一片水渍,滚烫烧灼。
青年的眼珠剧烈转动着,手指微颤。他想要摸摸怀里的小脑袋,但手却有千斤重,总是抬不起来。
直至哭声渐歇,泪水变凉,青年才缓慢的抬手拍拍稚童。
“别哭了。”
声音嘶哑难听。
稚童呆呆的抬头,对上青年疲惫的双眼,整个人都停滞了半拍,惊叫一声,跑出马车。
“齐哥,他醒了!”
不多时,齐不凡上了马车,替姜堰检查一番,一切无碍,才有些放心。
姜堰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人却还沉浸在之前那场打斗中。
“那日你重伤了匪首,我们才能将其斩杀。没了主心骨,那匪徒就成了散沙,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
说到这,齐不凡有些后怕。
“要不是你,我们恐怕损失会更惨重。”
伤亡也只会更多。
队伍里原本还有些人对姜堰有意见,觉得他进来就是镖师,名不副实,经此一事,也算认可了他。
毕竟,不是谁都能豁出性命死扛的。
“你昏迷了一月多,身体还得慢慢恢复,先好好休息吧。”
姜堰尝试握拳,还有些软绵无力,他听到车外的“咯咯”笑声。
“那小孩……”
齐不凡沉默了一会儿,“他父母死在那日了,没救回来。”
两人静默无言,听着外头小孩的笑声,气氛一时沉闷闷的。
直到外头有人在喊,齐不凡应和一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