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苏叶始终睡不着,想到最后最近那一眼,总觉得不对劲,那小孩别整出什么心理问题。
凝神去听隔壁的动静,除了外头的一片蛙鸣声,什么也听不见……苏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那事发生之后,又过了几日柳锦才出门洗衣服。
苏叶见了她,不知道怎么,原本要回屋子的脚步一转,跟上了她。
村里洗衣服的岸边,只柳锦一个人低头捶打着衣服浆洗,先前的伤口藏在后背,露出点手背有些褐色的疤痕。
“喂!”苏叶边走近边观察着她。
柳锦惊慌抬头,见是她默默低头,继续捶打着衣服。
“要不要我帮你?你知道我住隔壁的吧。”
捶打的声音慢下来,停顿了很久很久,又再度响起。
最后耳边听到隐约一声叹息,旁边的人影就远去了。
柳锦回头看过去,那人已经走了,不远处放着一个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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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去铺子里看了看,姜河跟个小管家一样,指挥着如意两人干活。
“一天天也不知道去干嘛,这个铺子没我得完蛋!”
姜河在一边哼哼唧唧的,见了苏叶也没给什么好脸。
“老板的事你别管!”
苏叶敲了敲他脑门,自从给他开了工钱,姜河就每日都监督着店里的伙计,简直跟个小管家一样,积极得很,生怕被赶走。
“说了多少遍,男人的脑袋摸不得,不许敲我脑袋!”姜河抱着脑袋跑开了。
“掌柜的,元德堂有人来找你!”
逗了逗姜河,苏叶连忙去了前头铺子。
元德堂的小伍正等着,“苏娘子,我们少东家有事请你去商量。”
话不多说,两人连忙赶去元德堂。
等再回来,苏叶又忙活清点铺子的账目,等忙完回到柳家村的时候天都黑了。
苏叶正往家赶,一边想着白日的事。今天陈巍跟他说,商队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可以准备收割药材了。
她正琢磨这事呢,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时天色昏暗,村子里面怎么反倒灯火通明的?油灯贵的很,一般农户人家都不怎么点灯的。
今晚怎么这么多火把,还在柳大成家院子?
苏叶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停好车跑过去。
院子里几个火把燃着,吵吵嚷嚷的,说什么“救人”,而柳大成脑袋破了个口子血呼呼的,地上散着一块石头,陈氏瘫坐在一旁,柳锦衣裳有些凌乱,只赤脚静静站着,面无表情。
姜堰也在人群中,见苏叶来跟她简单说了事情。
原来,今天白天柳大成又开始打骂陈氏母女,到了天刚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柳大成一脑袋血就跑出来了。
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要去报官抓柳锦,陈氏出来一拉,人就“扑通”倒地上了。
大家伙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具体就不知道了。
“快去找大夫!”
陈氏一下子被喊声惊醒,立马扑上来,捂着柳大成的脑袋。
“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报官。”
这是怎么回事?
快要出人命了,由不得多想。
苏叶皱着眉,从空间拿了一把大蓟,捣碎了,一把推开陈氏,把药糊糊在柳大成脑袋上。
“按住了!”苏叶厉喝一声。
陈氏哆哆嗦嗦的按住草药,旁边人见苏叶要包扎连忙递了块布过来。
等包好,一群人呼拉着把人抬进了里屋。
柳锦赤着脚站那,一脸冷漠的瞧着来往的人。
没一会儿,大夫急忙跑进屋。
“人没事,就是失血多昏过去了,血已经止住,以后多补补血就好了。”
赤脚大夫擦擦脑门上的汗,收了药箱。大半夜的被人揪过来,水都没得喝一口。
苏叶见其他人都跑去看柳大成了,拉柳锦到一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柳锦低垂着头,喃喃地道:“他,他进了我房间,娘看见了……后来,我用石头砸了他。”
苏叶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艰涩的开口,“他……有没有得手?”
柳锦缓慢的摇头,愣愣的看着染血的双手。
“这畜牲!”
旁边的姜堰听到这话,猛然大跨步,当下就要进屋揍人,苏叶急急拉住他。
“别去!这事不能往外说。”
见她身上衣服虽然乱,还好好的,应该是没有得逞。收拾柳大成有的是法子,不急于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是,柳锦不能再留在这了。
苏叶心下无比酸涩,她终究还是用上了那块石头。
这是她的不归路?亦或是解脱。
苏叶不知道,但,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旁观。
苏叶蹲下来,尽量与她视线平行,放柔声音,“柳锦,你愿意跟着我生活吗?”
柳锦眼好似想了很久,歪头看着她,“……可以吗?”
“当然!”
苏叶无比肯定的回答,心疼的抱抱她,不停拍着她背安抚。
过了一会儿,柳大成醒了,见陈氏在一边,怒从心起,一脚踹在陈氏身上。
“你个贱妇,你养的好女儿,我好吃好喝的养着,养出个白眼狼来,还敢谋我的财,害我的命!”
柳大成气喘吁吁的骂着。
踹得太猛,一个趔趄差点摔了。陈氏被踹的心口疼也不敢吭声,连忙过来扶他。
等被陈氏搀扶着坐在凳子上时,柳大成恨恨的想,他原本想养着死丫头留在家里,现在……正好有由头把柳锦发卖了!
只要说报官,她们敢不听话?
“去!把那贱人给我带进来!”
他几个亲戚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闻言立刻就想去外头拉柳锦,被苏叶挡开了。
“柳大成,你家笑话闹的还不够多吗?天天折腾什么!”
村长此时赶了过来。见着众人围在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杵着拐杖直敲地板,呵斥一句。
柳大成扶着脑袋坐在凳子上,阴沉着张脸扫视周围一圈。
“村长,你来了正好给我主持个公道!”
“我的伤大家也看到了,脑袋破个大窟窿!就是这贱人砸的!要不是我命大,哪还能坐在这儿。
往后也别说是我容不下她,是她要害我的命!我要处置她,谁敢说句你是!!”
人群当下嘈杂起来,柳大成的品行大家也都知道,惯常苛刻的主,只以为是他又打骂两人,多是可怜陈氏母女的。
“竟然是柳锦做的!她平时也不是这么个性子呀,怎么好端端的就这么冲动?那碗大的伤口,我看着都怕。”
“怕不是柳大成作孽太多,老天也要收他!”
“那陈氏母女,平时都是怯懦的性子,现在这样,估计是逼的太狠,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看这母女以后没个好了。”
柳大成跟姑姑柳氏对了下眼神,那柳氏见大家风向不对,立马做抹泪状,拍着腿哭嚎着。
“哎呦,我这外甥命苦啊,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找一个拖油瓶,养了几年倒是养出个白眼狼!现在还要害他的命,前谋财后害命,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