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船寮处,众人围了几层,都朝着河边那艘大船遥遥看去,随着这一声宣布,这个庞然大物终于能投入使用,大家伙都激动得欢呼起来。
付诸了多少个日夜,才造出一艘远航的大船,其中技术、辛劳难以估量。
如今做完,大家都颇有成就感,尤其是胡家的老师傅,都是跟了胡家做事半辈子了,如今几人都颇有些眼眶湿润。
这艘船几乎集合了胡家的核心技术,改良了无数次,才出了这么一个。
东家生前还一直念叨着,若造成了,一定要亲自带队走个一趟,谁知……
胡少爷看着几个老人,眼睛微微湿润,颇有些感动。
还好,胡家还有安身立命之技,也多亏了这些老工匠,他定要好好发扬光大胡家,绝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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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刚过,南塘码头就热闹起来。
不同以往,这回,听说是胡家、林家同青帮三大家一同组建的行船商队,即将要南上北下。
船上船下皆有护卫把守,比以往任何一次人都多,而且个个配有武器防卫,很是气派,看得码头外的人频频观望。
搬货上船的小工在来回穿梭,搬了一箱箱搜罗来的金银玉帛,足搬了整一个时辰才搬完。
等搬完,林羡之、青二爷都上前说了些场面话,不久,船便缓缓移动,开始顺风而下。
三家首次合作的商船,满载珍宝货物,便南下行驶了。
与此同时,苏叶却不在场。
她去了郊外的庄子上,此时正焦头烂额着。
昨日一大早,原本她想清一清庄子的事,再多腾挪些银子,好让行船商队多些银钱买卖货物,能多挣些。
谁知,到了庄子,管事就禀报了水渠干涸的事。
“东家,你看。”
两旁的水沟干了大半,一老农舀一勺水浇到地里,土壤变深涩,水争先恐后的往下面渗入,转眼泥土颜色由暗转浅,再一眨眼,土壤恢复原样,看不出浇过水的痕迹。
“我种了一辈子庄稼,往年也不见这样啊。这头水才刚浇下去,立马就干了。这,我可没偷懒啊。”
他着急的丢下勺子,跑到苏叶跟前解释。
苏叶观察四周的田地,朝一旁的管事问道:“都是这样?多浇水有没有用?”
管事面色微苦,指了水沟那下了快三分之一的水位。
“我正要差人去禀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水降的太快了,不过几天就到这了。
最近天旱的很,就怕耽误了收成,我们都每片地都多浇了两回水,可这地里旱得很,水也不多了啊。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说到您面前。”
难道是天旱?
苏叶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
早在买下庄子的时候,她就修整过一遍,在四周开足了水沟,每片地都有充足的水源浇灌。
她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其余农家人的田地因为远离水源,地里的子农作物都是被太阳晒得蔫巴巴的,地里都开裂了。
她们这还算好的,至少土壤还是松散的。
这般大面积的缺水,实在太像不好的前兆了。
苏叶喊来了熟悉种庄稼的老农,询问了往年气候变化的时间。
“也是怪了,往年热归热,但也没有这么久的。今年不知怎么了”
一股风吹来,空气中全是热呼呼的,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呼吸都喘不上来气。
苏叶蹙眉远望,地里七七八八的草药,都黯淡了许多,灰扑扑的没有精气神。
“我们先前不是通了水渠吗?看能不能把红水河的水给引进来,先救急。”
早在买下庄子时,她便就着地图,将附近的水渠都给修复了。南塘这边水系发达,并不怎么缺水,平常也只使用了部分小水渠,如今正好用上。
管事听了忙下去安排。
隔日,这事就解决的差不多了。
苏叶心头稍缓,毕竟是两百多亩的田地,若是其中一个块有个小毛病,很容易就殃及其他片田地,要是出事实在难以把控。
要是柳四在就好了……苏叶心下微叹,还是得多加几个能用的人手。
想到这,她自离开昌宁镇后还没联系过他。她这招金蝉脱壳,也不知道瞒不瞒得过陈王的人。
其他人她倒没那么担心,在走前她已经为大家都安排好了充足的银两,足够几人生活个四五年了。
到那时,她说不定已经脱离陈王的监视了,苏叶扯扯嘴角,暗自安慰自已。
只,姜堰至今还未有消息。
现在她还离开了,更加不好打探情况,只能让人留意他的行踪。如今三月过去,她短暂安全,姜堰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她立刻派人按原先的暗号去找商队,联系柳四。
那边,郡守府。
“大人,郡下几个县都上报哭穷,还说什么秋收收成不好,赋税太重了,凑不齐这么多。我看啊,他们就是想糊弄咱们,就是他们想贪污,想昧下这笔银子!”
一个富态的官员,亦步亦趋的跟着詹郡守的步子,一个劲劝说他,让下面的人抓紧时间交上税。
詹郡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那官员心里一紧。
前脚治下的县才上了文书,说是秋收收成不好,赋税实在太高了,让他减免一些,亦或是减缓下时间。
他看了上头的金额,这可比他下发的文书足足高了四成!
明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竟然还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
这多出来的,是谁动的手脚?又是谁从旁协助?
詹郡守看向眼前谦卑的郡丞,久久未开口,郡丞被他看得汗刷刷的淌。
“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郡丞心下一惊,谨慎对答,见大人面有怀念之色,还以为自已蒙混过关了,放下心来。
直到人离开,郡守面色倏忽的沉下来。
下人轻声上前:“大人,叶娘子求见。”
詹郡守眉心褶子更多了些,好端端的又来一个。赶都赶不走,这狗屁膏药又来作甚!
直到苏叶见了詹郡守,他脸上的面色就没好过。
苏叶进来一看那黑脸就怕事办不成,想着抱大腿哭一波的效果怎么样。
最后还是从怀里揪了帕子就开始假哭:“大人,出大事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也不等他回话,急忙说:“小的这有个不情之请。”
许是心情不好,詹大人话想也没想。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
“……”
苏叶无视她这句,继续哭惨。
“我有个庄子,里头无数孤寡老人小儿,全指着今年的收成,谁知,这如今地里旱得很……还求大人帮我一把啊!”
詹大人灌了一壶茶,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见她还要再哭,直接打断她。
“我能做什么?”
见他有意要管,苏叶帕子一收,立马笑开。
詹大人看得额角一抽。
“能,您绝对能帮得上!”
她立马上前低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