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云忽然莫名其妙地加训八风舞。
李逸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五峰大比准备如火如荼之际,其他弟子都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专心修炼,他可倒好,歌照唱,舞照跳,世界太美好……
小妆拿着戒尺,目光严肃,一有错误,戒尺“啪”就会打上来:“这里高一点,这里低一点,你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上台表演?”
“小长老,非得上台表演不可吗?”
“废话,你以为执法殿的决定都是放屁不成?”
燕飞云远远观看了一会,见李逸心浮气躁,走过来训斥道:“态度,态度,态度不端正,干啥啥不行。”
“师父,到时候上台糊弄一下就行了,还有三个月就大比了,我还想提高一下修为……”
燕飞云悠悠叹了一口气:“为师一生最得意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八风舞,另一件就是山海大阵,我是看你资质不错,打算都传给你,没想到你还推三阻四,外面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学,我还不乐意教呢。”
“弟子是个男的,总感觉跳得如此妩媚像个……”
李逸想说像个人妖,可见燕飞云面色不虞,只得讷讷住口不言。
“妩媚?外面都说你天资聪颖,可学了几年了,到现在你连八风舞的真髓都没有体会到,你还真当这八风舞只是搔首弄姿蛊惑人心了?”
“那真髓是啥?”
“为师年轻时读梵国佛经,经书云称、讥、毁、誉、利、衰、苦、乐为人生八风,称即称赞,讥即讥讽,毁即毁谤,誉即赞誉,利即利益,衰即衰败,苦即苦受,乐即快乐。”
“又读到不为八风动,则不生憎爱,为师深有感触,这才创了八风舞,此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当真可算是一面照见人心的镜子,梵国空空大师曾经赞过,此舞深得我佛真韵。”
“八风舞于观舞者是一面镜子,于舞者而言也是一面镜子,你心中若是八风不动,自然而然,呈现出来的则应是超逸洒脱之相,你一味向妩媚上靠拢,则失去了此舞本意,落于下乘了。”
李逸还是吃过几次东坡肉的,当即摸着脑袋笑道:“也就是说,心中有佛便是佛,心中有狗屎便是狗屎?”
燕飞云眉头微蹙,但李逸素来放浪不羁,言语不忌,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道:“你说的话虽粗俗,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话说滴,敢情弟子心中只能是一坨……”李逸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妆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燕飞云则面带笑意转身而去,她在凉亭内又远远看了一会儿,发现李逸的舞蹈风格骤然变了摸样,暗道这小子果真是一点就透,也是大感欣慰。
舞蹈课授课完毕,李逸回到鹰嘴岩,盘膝修炼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头,燕飞云突然加训八风舞,像是怕此舞会失传一般,这背后应该是有原因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想去帝国前线战场,结果还是生死未知的那种,所以想尽快把她一生最得意的八风舞和山海大阵传下来。
形势已经如此紧张了吗?
傍晚时分,李逸乔装打扮来到暑水城,见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心里总感觉暗中透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甲子酒楼,三楼西北角的几间客房位置偏僻,环境雅静,已有客人在此长租。
这位客人不大出门,饭菜都是由酒楼掌柜张三亲自端着送上去,很少有人能够见到这位客人的面目。
这天夜里三更时分,某间客房的门响了三下,坐在灯下静候的黑衣女子站起身来,对着走进来的男子单膝跪地,轻声道:“参见帮主!”
李逸连忙上前一扶,微微一笑道:“小花,我告诉过你,不用这样的。”
“礼不可废……”
黑衣女子坚持行完礼,站起身来,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李逸在客房周围布了个阵法屏障,然后拿起书桌上的一份情报看了几眼,问道:“帝国在南方战线是不是吃了败仗,怎么感觉城里怪怪的。”
这个黑衣女子,正是当年在乞丐堆里认识的小乞丐花花,经过几年锻炼,已经成为情报归拢和分析方面的好手。
小花皱眉想了片刻道:“我也发现了,可近几个月南方并没有大规模的会战,城内气氛紧张,会不会是因为大比的缘故?”
不周山五峰大比临近,虽然说邀请观礼的人数很少,可都是一些重量级人物,暑水城知府和帝国影卫的势力肯定会提前撒进来,确保五峰大比万无一失,气氛紧张一些,也情有可原。
“周国那方面有消息吗?”
小花摇了摇头:“狗子哥在周国发展顺利,可咱们丐帮虽然人数众多,但很难进入那些达官贵人经常出没的场所,魂奴和灵魂契约的事情毫无进展,此事还得让水笼纱姐姐多费心……”
“我们在周国白帝城的青楼才开了半年,根基太浅,人手和环境也都很陌生,此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李逸细细翻阅小花归拢上来的情报,丐帮的规模已经很大,在大成、周国和梵国的帮众已达数万之多,可能够探查到的大多都是世俗世界的消息,至于修行世界,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这几年,他让人在帮内找出具备修行资质的弟子,在各处建了几处秘密基地,教授一些修行功法,不过这些弟子起步太晚,要出效果,也是在数年或十数年之后了。
李逸询问了一下小花的修行进展,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溜回鹰嘴岩。
但愿自已的担心纯属多余。
李逸盘膝静坐,经过一番摸索,他逐渐明白若是将气海中的先天之气提纯数十倍,压缩数十倍,气海就能够化归更多的先天之气。
而先天之气越是精纯,对体内经脉的扩充越是有效,所释放出来的元气就越发坚韧,威力就越大。
这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
夜色深幽,他慢慢进入空明状态。
归化完一鼎天地元气后,时间已到日上中天,李逸在瀑布下面的潭中抓了几条肥鱼放在火上烤了。
鱼还未烤熟,忽然听到远处的深林中传来几声低吼,紧接着林中大哗,飞鸟惊起,片刻过后,一大群飞禽走兽从北面山林中惶惶跑过,像是有恐怖的异兽在林中厮杀。
李逸跳起身来,迅速向北面飞驰,不周山方圆虽广,可除了落子山,其他山中很难见到大型异兽,异兽厮杀更是闻所未闻,如果能在现场观摩一下,对修行还是大有裨益的。
逍遥游踏浪步法发挥到极致,脚尖在树梢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可掠出数丈,速度之快令人震撼。
嘶吼声越来越近,眼帘中出现了让人惊骇的一幕,周围一片参天古树悉数折断,巨石碎裂,血迹满地,一大一小两头异兽正在疯狂厮杀。
小的异兽像是一头棕色母狮,鬃毛烈烈,怒吼连连,它面对的却是一种李逸从未见过的巨兽,通体漆黑,毛如黑缎,头部长着一根粗壮而锋利的甲刺。
不远处的一棵断树后面,一头幼兽正看着厮杀的场面瑟瑟发抖,两只黑亮的眼睛满是担心和恐惧。
看样子,巨兽是想捕杀幼兽,而母兽则想保护自已的孩子,俗话说为母则刚,在兽界也是如此。
那头母兽不顾体型差异,跃上黑色巨兽的后背,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巨兽的脊背,獠牙下处,鲜血迸射。
巨兽吃痛,疯狂摇头猛甩,不料母兽死不撒口,巨兽大吼一声,立起身来后退着撞向旁边的巨石,用力之猛直把巨石撞塌成几块。
母兽被压在碎石下面,眼见就活不成了,那巨兽还是没有放过它,向后退了几丈,挺着脑袋冲了上去。
眼见巨兽的甲刺便要穿透母兽的身体,那幼兽忽然怒吼一声,不顾一切从树后窜出来冲向巨兽。
看着母兽那凄婉的眼神,李逸心中终是不忍,斩驳剑破空而出,以雷霆之势劈了下去,一剑将那黑色巨兽的甲刺劈了下来。
巨兽自知不敌,惨叫声中,跌跌撞撞逃进落子山。
气息渐弱的母兽看了一眼幼兽,目光露出托孤之意,李逸将幼兽抱到母兽面前:“放心吧,今后我会照顾它的……”
母兽用脑袋蹭了蹭幼兽,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吧!”李逸想起前世曾经养过的那条狮子狗,伸手摸了摸幼兽的鬃毛,说道,“就叫你石头吧……”
幼兽伸出舌头,舔了舔李逸的手掌,脑袋慢慢偎依在李逸的手臂上,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