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黄昏,邓如日才找到这里,看到满身是血,孤零零躺在地上,死去多时的邓中天。他心如刀绞,悲从中来,抚尸痛哭道:“中天,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哥呀?”
哭了一阵,他将邓中天横抱起,走向邓家的祖坟,将邓中天葬在那里,与父母亲人地下团聚。
一切安排妥当后。
邓如日突然感到空虚无比,他没了任何亲人,没了任何牵挂。天地之间,茫茫然不知所措,他想远离是非红尘,远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几日后,邓如日出现在洛阳街头,他漫无目地的前行,身边的车水马龙,人声喧嚣,驱赶不散他心头的寂寞。
“卖布了,漂亮的花布,快来买呀。”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子声音响起。是那么熟悉,如一个小石子投进他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他顺目望去,只见一个摊位上,一位身着布衣的年轻女子,正满脸笑容的招待着摊前买布的几个人,虽则荆钗布裙,却美得不可方物。这女子正是他的前妻王琬。
他看呆了,他从未见过王琬笑得如此开心,不禁一步步走近。
等买布的人都走后,王琬向旁边望了一眼,不禁一怔道:“邓如日,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她云淡风轻,语气就像老友叙旧。
“我只是路过,没想到在这能遇到琬儿,想不到琬儿在此卖布为生,一定很辛苦吧?”邓如日莫名有些心疼。
王琬含笑道:“辛苦一些是有的,但是能自给自足,这种满足感却是前所未有的。我现在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邓如日从她轻松畅快的语气里,感知到她所言非虚。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送到王琬面前道:“琬儿,这银票你拿着,需要什么买些什么,冰天雪地的,别再卖布了。”
王琬看着银票,淡淡冷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不会要你银票的,你拿回去吧,我们俩已经没有关系了。”
“琬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倔犟。你就收下这银票吧,何必这般辛苦?和钱过不去。”
“我是相府千金,荣华富贵也享受过,金钱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钱你收回去吧,我是不会要的。”王琬没再理他,扭脸继续叫喊:“卖布啦,漂亮的花布,快来买。”
邓如日尴尬的收起银票放在怀中,轻叹一声,低头转身走开了。
王琬吆喝叫卖的同时,瞥了一眼离去的邓如日,嘴角边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苦笑。
冬日,天黑得很早,街上行人渐少,王琬买了两个馒头,收了摊,推着小车走回家中,她的住处是租赁的一间茅草屋,她吃了一个馒头,就着几片咸菜叶,喝了点白开水。
然后像往日一样,点起一盏残烛,在地上坐着小板凳,织起布来,身旁放着一个小火盆,但她还是冷得跺脚搓手,直忙碌到二更天,方才织完。她烧水洗漱了一番,上床休息。
邓如日本来以为自已了无牵挂,躺在客店的床上,他却辗转难眠。王琬卖布的场景在他心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