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见状，犹豫了片刻后，便面如死灰地站了起来，死死地低着头。
事实上这几天纪委的同事一次都没找过他。
但其他地方的风声他还是听了许多的，知道纪委的越是不来找他，他的麻烦只会越大。
于是这几天时间里，他也跑去找了周子栋，希望他那边能给他提供帮助。
此时，他的脑子里回想着他和周子栋的谈话。
“周先生，这次您可一定要帮我啊，我们都是同在一条战壕里的人，如果我倒了，您受到的损失可是不小的啊！这两年我可没少帮你办事！”
“那你从我这边的好处也没少拿啊！张总，不是我说你，如果这次你能成功将许晨弄到叙利亚去出差，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我就让你帮我那么简单的一个忙，结果你还弄的乱七八糟的。张总，我以为您身为副总能挟制住许晨，没想到你在他那竟如此的没有威信，这倒让我不敢相信您嘞。”
“周子栋，你这话什么意思？哼，你难道也想像丢掉姚云峰一样丢掉我？我告诉你，这两年你通过我的关系在大龙集团可没少赚钱。如果我倒了，我一定会让你持股的公司都无法和大龙集团合作！”
“就你？你以为你知道的那些公司是我持股的么？如果你觉得是，那你就举报吧。我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真的没法出头帮你。再说了，如果你连你的供应商都买通不了，你找我帮忙也是没用的。你是甲方，我只不过是依附于甲方吃饭的乙方，您说呢？”
“周子栋，如果你不保我，我会揭发你的栋梁高科的真相！”
“有种你就揭发，栋梁高科又没做犯法的事，你揭发了又能如何？欢迎你揭发，实话告诉你，董海霞这段时间正想拿栋梁高科的事做文章，想将我一军，不过没用的，我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有多久没去广宁市那边了？”
“周先生，就当我求你一回行么？”
“大家都是相互帮忙的，既然你不能帮我将许晨送去叙利亚，那你的事我也没法帮忙，你自已想办法吧。当然，你进去后我会想办法打点的，但如果你敢胡乱说话，那就别怪我痛打落水狗了。别忘了，许晨知道的那些不过就是冰山一角，我手里可有你更多的料，你自已想清楚！”
……
回想着周子栋在电话里说的话，张凯面如死灰。
“我就是张凯，大龙集团转向机事业部的副总。”
众目睽睽之下，他低着头答应着。
很快，一副冰冷的银手铐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张凯微微闭上了双眼，流下了浑浊的老泪。
自已当初干那些事，就应该想到总会有今天的这个时候的。
原本想到周子栋那个小流氓不肯帮忙，他还想一气之下将所有的一切全部供出来呢。
但如果他供出来的话，那如果周子栋做出反击，他的损失可就更加大了，大到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地步！
还是认了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眼见张凯竟被抓走，在场的所有人顿时炸开锅了。
“张副总这是怎么了？他犯了什么罪？”
“我听供应商那边说这一年来张副总从供应商那拿了有500万的贿赂，配合供应商以次充好，将廉价的零部件以原来的价格弄到咱们公司。”
“我售后的同事告诉我，张凯副总和国外的经销商里应外合。对方因为质量问题要我们公司赔偿300多万元，其实都是张凯副总搞的鬼。对方拿到赔偿款后，转手就给了张凯副总10万美元！”
“天啦，美元啊，那么多！”
……
听着一旁的人纷纷议论，许晨看着张凯离开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其实当初张凯为了这事而冲他下跪时，他已经猜到了这一切了。
这几天纪委的人到处搜集证据，关于这些风言风语他也听了不少。
他所感叹的是张凯当日在赵静如的办公室里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些年他虽然为公司贡献了不少，但说到底若不是张凯给的平台，他也不会成为如今的他。
当初招聘的时候，是张凯给他面试的。
起步的薪水虽然一言难尽，但因为有张凯的宽容和引导，他这些年在大龙转向机公司才会学那么多东西。
不管张凯是否偏袒技术和质量部，但至少以前在公开场合，在他的嘴里，他许晨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但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竟也会走上了这条道了？
为了那点蝇头小利，那么一个之前对他印象不错的人，竟也会在周子栋的影响下，气急败坏地想要将他从大龙集团赶走，为了能生存，他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都不顾脸面给他下跪？
看着张凯被带走，许晨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大义灭亲的事：纪检面前，他从没提过张凯一个字，他只是陈述他所见到的零部件状态不一致的事实，陈述他所知道的栋梁高科状态不对的事实。
而且，许晨也知道如果张凯不出事，那等事情缓过去后，他许晨就要出事了！
想到这，许晨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到底，这次的事也要多亏了周心怡的报信。他虽恨她不忠，但这次却也算领了她这个情。
“许晨，这下你满意了吧？张凯副总已经被带走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想要让你离职了。”
就在许晨正感叹时，赵静如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含着笑。
许晨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我对这个没兴趣，我只要我们产品原来的样子就行。”
赵静如却似乎懒得多听许晨说的这个，于是招手示意他跟她出去一趟。
到了另一个小会议室，眼见四下无人，赵静如便立刻问着许晨。
“许晨，刚你在会议上说的，你要去栋梁高科那边搞内审要审核十天？什么审核要审那么久？你在搞什么名堂？”
“这好像是芯片项目部的事吧，按理我不需要给你汇报，赵总有意见吗？”
许晨问着。
赵静如顿时如干巴巴地吃了个馒头，噎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瞪着眼指了指许晨，然后突然笑道。
“我……没意见，我怎么能对许主管……不，许总监你有意见呢？我只是想许大总监你去栋梁高科那边内审的时候，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许晨问着。
赵静如思索片刻，便笑道。
“我要和你们一起过去，你看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