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里路对别人很长,可对天葫来讲很短,不到两刻时也就归了家,按着师叔的意思落在了妙人岛。
梦娇郎急着跑来师兄修梦的地方,只见人在合眼静坐,宛如白玉。
他本来是恼的,可这一见吧又觉很欢喜,便轻轻唤了声。
玉白光华闻声便朝外扩散开,所过之处惹得花儿、草儿、树儿都亮闪闪。
“师弟,对不起,对不起,再等等,再等等……”天青以为是幻觉,所以眼未开,话随心。
“师兄,我回来了。”
“我几次梦到你回来,可一睁眼才知是个梦。”
玉白光华已散去,梦娇郎走到师兄身边蹲下身,“师兄,你睁眼瞧瞧。”
天青依言睁开眼,看到了师弟,还看到了女儿。
呵,好真的幻觉!
他不禁笑了,伸手揪了下师弟的脸蛋——啊也,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做梦!
他当即装起来,跳起来把女儿劈头盖脸一顿骂。
天葫满不在乎,“娘,让我来瞧瞧你骂了我多少次。”
她说完便一头钻入娘的心。
说来有趣,别个心她是看不懂的,但娘的心她却能看得明明白白。
她看完哼了声,“好嘛,从七月到现在竟然骂了我几百回。”
心道:“咳咳,我是急着救人嘛。乖女儿,看到的不许跟人说啊,祖母都不行。”
“好好好。娘,你为什么对师叔就没一点儿动心?”
心道:“我为什么要动心,我的《心清即是天》能无视万美。”
天葫竖起大拇指,“娘,我就服你的傲娇,师叔想赢你看来很难,很难。”
“什么很难,他输定了。来,把你怎么遇着他的跟我讲讲。”
天葫就手舞足蹈、噼里啪啦的讲了起来……
美无双获救归来,大家无不欢喜——包括溪山红。
她虽然讨厌这个师弟,但也不愿看到他受外人欺,这毕竟关系着天姿门的颜面。
溪柔传话:晚上摆几桌庆祝,全门加菜,赏酒。
晚宴除了主位外,一众高等侍女也得了座。
大家热热闹闹,杯来盏去。
梦娇郎在桌上说起游梦山的事。
天青一听赶紧偷偷踢了一下师弟脚。
梦娇郎扭头瞧着师兄道:“师兄,秋节前我以为你会来看望我,所以我就天天在大门口望着山下的路,可望来望去也不见人影。”
溪柔接话道:“娇郎,我和你姑姑们都是劝他去瞧瞧的,可他死活不肯,说一个人不经历些风雨,不经历些磨难,不会真正长大。”
梦娇郎点点头,“师兄说得好呀,所以他面对蛇妖时一点也不怕,蛇妖叫他……”
天青赶紧插话道:“师弟,是我无能,让你受了委屈。这个委屈我不能让你白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好呀,我要求从今往后同你一床睡。”
全场霎时鸦雀无声,齐齐瞧向天青。
咳咳,天青想装作很淡定,但架不住脸不争气,刷的一下就变成大红枣。
他强压怒火说道:“师弟,你和我挤个什么,何苦找这不自在?”
“师兄,我不自在是我的事,只要你心清自在就好。”
“胡闹,我不答应!”天青的怒火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梦娇郎接着说蛇妖……
天青的理智迅速战胜了怒火,急急打断道:“师弟被囚两个多月,精神饱受摧残,是该有个人时刻守在身边开导看护的。我身为一门之主,又有什么理由推脱?”
溪柔连连点头,“我儿说得好,我是一百个赞同。大家说呢?”
几位姑姑纷纷发言附和。
散席回到清心居,天葫便往娘床上一倒。
天青柔声道:“葫芦,这不是你该睡的,到楼下睡去好吧。”
天葫就变成了小娃娃,这样行了吧?
天青见女儿淘气,只好抱起来给丢到了楼下。
天葫不想一个人睡,就跑到两位姑姑屋。
三个人睡一床不是找挤吗,两位姑姑也不肯,
天葫说,挤就挤嘛,人多好说话。
两位姑姑心想,你好说话,我们就不好说话了。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小姑娘给丢了出去。
天葫没法子,只好来找蔷薇,见她倒是欢迎,哈哈,终于有个不嫌她的了。
上床后,梦娇郎急着要瞧梦宝。
天青便叫师弟喊“梦宝乖乖,快快出来”。
梦娇郎就对着师兄胸口喊:“梦宝乖乖,快快出来。”
随后,他便见一个如白玉葫芦般的小东西钻出了师兄的身体——系它的绳儿也一起出了。
这么多年来,也就天青和女儿才能喊出梦宝,别个都不行。
他本想逗逗师弟,不想没逗着反被惊着了。
他愣了愣后叫师弟喊“梦宝乖乖,把门开开”。
梦娇郎又依言喊了声,随后便见梦宝光芒闪耀,在床前生出一个五尺大小的“蓝月亮”。
为什么,为什么师弟喊一次就开了门?天青越发惊讶,想不通为什么梦宝对师弟也另眼相看。
梦娇郎好奇地趴在师兄腿上瞧,见梦门内有一座奇异的山,高耸的主峰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周围漂浮着许多形似蝴蝶一般的石头。
他瞧罢兴奋地把师兄一拍,“师兄,这门能进去吗?”
能!
天青曾伸手试过,感觉到门内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不是他本事大定会被吸进去。
梦娇郎一听能进便叫师兄带他去玩玩。
天青劝师弟不要动这心思,不然门关了可回不来。
“门关了怕什么,我们可以喊梦宝再开呀!”
“傻话,这门可不是是随叫随开的。六年来,葫芦只喊开过两次,我只喊开过一次。再说了,就算你能叫开,假如不是我们要回的地方和要回的年代怎么办?”
梦娇郎想想也是。
没一会儿,梦门便消失了。
梦娇郎兴致未尽,又喊梦宝开门,可喊了几十遍也不见小东西再搭理。
他只好算了,和师兄说起话,讲起他在非仙门的点点滴滴。
天青闭着眼听,不久就打起呼噜。
平常,他是不打呼噜的。
梦娇郎还没说够,见师兄装,就在他身上乱掐起来,叫你装,叫你装。
天青没有躲,没有恼,就随师弟掐,虽然有些疼,但心儿是那么痛快。
师弟,掐吧,掐吧,狠狠地掐,把你的委屈,把你的恼恨,全宣泄出来,愿你一觉醒来又能古灵精怪……
滚!
他终于没架住,气得断然反击,受点委屈怎么了,是天能塌,还是地能陷?
梦娇郎掐不过,便给了师兄一重拳。
很好,装晕行吗?天青想试试。
不行!
梦娇郎照样打,打了十几拳后终于满意地睡去。
天青待师弟睡熟便轻轻起了床,临走时不忘给师弟盖好薄被——睡吧,睡吧,这是家里,不用再怕,不用再怕……
一晃到了十月十五晚,月亮很美,又大又圆。
月儿美,梦娇郎心里也美,拖着师兄在园内闲走,不知不觉就来了国宝苑。
梦树开着满天星,仿佛在和着月景。
赏了一时,天青见师弟还没走的意思便劝回。
就在这时,大家忽觉月光不对劲,抬头望去——呀,月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