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黎耀先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这样一说差点把黎耀先气得晕过去。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快要伸出的巴掌。
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瞪着眼睛大声吼道:“你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威胁我跟你娘，白养你这么多年……”
只见茶杯里的水荡了一桌，黎耀先气急败坏地大步离开了书房。
“兰儿，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你真就不担心你父亲急坏身体。”
见她两父女争得不可开交，朱芸立刻上前劝说。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给娘说说为什么非要去留学？”
朱芸拉着黎蕙兰的手，“兰儿，你们三兄妹里，你这倔脾气最像你爹，你就别跟他闹了。”
“娘……，我……”黎蕙兰站起来向窗外看了看，只见父亲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娘，开始我以为爸像以前一样逗我的，谁知道他是真生气……”
此刻黎蕙兰也十分着急，她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把父亲气成那样。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娘，我真不是故意气爹的，只是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何况还是我不认识的。”
“兰儿，你都没见过，怎么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感情可以培养，你看我跟你爹还不是一样。”
她哭得厉害，以至于在厨房熬姜汤的周氏听到后也赶了过来。
“别哭了，大小姐，才回到家应该高兴才对。”
周氏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抹掉脸上的泪。
“周婶，你陪陪兰儿，我去看看老爷。”
朱芸把黎蕙兰交给周氏后就急匆匆地向院子走去。
……
院子里，黎耀先一个人站在那儿，望着墙边的三角梅发呆。
她上前拉着黎耀先的手说道:“老爷，兰儿也不是故意在气你，你别放心上，身体要紧。”
他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小芸，我们都老了，留不住孩子们。你看这墙角的三角梅，你移栽的时候那么小一枝，现在长大了，它也一个劲儿地想往墙外窜。”
“老爷，孩子长大了始终会离开我们的。”
朱芸安抚着他，黎耀先也久久不再说一句话。
这时起风了，风刮在脸上，刺骨而寒冷。不一会儿又下起了小雪，房屋顶上的雪越来越厚，石榴树的枝丫也被压弯了腰。
“走吧，老爷下雪了，进屋去暖暖身子。”
朱芸牵着黎耀先的手慢慢向卧室走去，身后留下两串浅浅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雪花掩埋得没有痕迹。
……
奶娘房间。
“大小姐，这次是你不对，老爷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以前，你就别惹他生气，有什么事与他好好商量。”
周氏虽然没啥文化，可朱芸去哪里都要她跟着，世面倒见得不少，说话也是有理有条。也难怪这么多年黎蕙兰的娘一直留她母子在身边。
黎蕙兰自知理亏，捂在奶娘的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奶娘也是按实理说话，没有偏袒谁。”
她一边安慰黎蕙兰，一边说道:“等你爸气消了，去赔个不是，世间的父母都是为孩子好。”
“奶娘，我才十八岁，才不愿意嫁人，你看我娘每天不是搓麻将，就是逛街与那些太太们喝茶，我不想这样一辈子。”
黎蕙兰越说越委屈，越说心里越不好受。
“你爹娘叫你看看人也没说立刻就让你成亲。好啦，别哭了，说不准你娘也在劝你爹呢。”
黎蕙兰止住了哭泣，从奶娘的被窝里钻了出来，红肿的眼睛看着周氏，“真的吗？奶娘，娘真的会去劝我爸吗？”
周氏点点头，“你娘肯定会替你着想的。再说了，哪有父母不疼自已孩子的。”
黎蕙兰听了周氏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希望如此吧......”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朱芸的声音，“兰儿，你出来一下，娘有话跟你说。”
黎蕙兰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了房间。只见朱芸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兰儿，你爹他......”朱芸欲言又止。
“娘，爸怎么了？他还在生我的气吗？”黎蕙兰急切地问道。
朱芸轻轻摇摇头，“兰儿，你去给你赔个不是，毕竟是你爸，有什么好好给他说，你以前去女子中学不也是他同意的嘛。”
“还有，你非要去读书，但是有条件，就是回来后见见你爸说的那个人，不喜欢就算了，我们不会逼你嫁你不喜欢的。”
黎蕙兰迟疑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院子里一片雪白。
黎蕙兰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她跑到了厨房。
“奶娘，昨天给你说的红枣银耳汤你熬好了没有？”
“这里，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周氏笑了笑，今天你自已去给你爹赔不是。
“知道了奶娘。”
黎蕙兰有点难为情，也为昨天自已的不懂事。
端着热气腾腾的红枣银耳汤，她小心翼翼地朝父亲的房间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走进房间，见父亲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黎蕙兰走到父亲身边，把碗放在桌上，轻声说道：“爹，这是我特意让奶娘为您熬的红枣银耳汤，您趁热喝吧。”
父亲放下书，看了看黎蕙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拿起勺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兰儿，爸昨天不该对你发脾气。你长大了，有自已的想法，我们也应该考虑你的选择。”
黎蕙兰听了父亲的话，心中狂喜，连忙问道：“爸，您是同意我去读书了？”
“改天，你大哥在，我们再商量一下。”
黎蕙兰兴奋得跳了起来，“真的吗，爸？”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给你们二老丢脸。”
“兰儿，爸从没觉得你们几个孩子给我丢过脸，只是爸担心你，你是女孩去那么远，我不放心。”
朱芸回到房间见黎蕙兰和她爸聊得很开心，便插嘴道:“兰儿，还不快谢谢爸爸。”
听母亲这样一说，黎蕙兰秒懂母亲的意思，立刻搂着父亲说道，“爸，谢谢您，昨天是我不好惹您生气，原谅我行了吧。”
黎蕙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黎耀先之前阴沉的脸又有了笑容。
“今天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热闹？”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中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