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韩雪梅与向静立刻围在了黎蕙兰的课桌边。
“蕙兰,你真行。”向静竖起了大拇指,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佩服。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在草坪上乘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韩雪梅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她说话永远是那么不慢不紧。
“蕙兰,你快成为我的崇拜的偶像了。”
“谁成你偶像了?向静。”这时蒋新华抱着一叠作业本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黎蕙兰啊,除了她还有谁?”
“加我一个行不行?”蒋新华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后也围了过来。
“你们看看,这是我刚在李老师那里拿来的成绩单。这次考试咱们黎蕙兰同学又是班里第一,我这班长压力好大啊。”
说罢,蒋新华把旁边课桌下的凳子拉了出来,挨着大家坐下。
她一脸正经地问道:“蕙兰,马上就要放假了,假期怎么过?”
黎蕙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最无聊的就是假期,要么,回爸的厂里挑大豆;要么,就是呆在家养锦鲤。”
“我不想回家,回去多半被我娘逼着嫁人。”向静一想起回家就觉得害怕。
“你呢?”向静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韩雪梅。
“我也不想回去,我爹又讨了一个二房姨娘,我娘整天还忙着劝她趁早给我爹传宗接代,简直受不了。”韩雪梅鄙夷地摇着头。
“我有个提议怎么样?”蒋新华看了看她们三人,欲言又止。
“说来看看?”
她们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们这假期就去渝州城里打零工,赚的钱捐给孤儿院。做餐厅的服务员也可以,或者卖报也行,总之要干点什么,不然这假期就浪费了。”
“建议倒是不错,那我们住哪儿呢?除了蕙兰,我们的家都不在渝州城内。”韩雪梅转头望了望了大家。
一说到实实在在的问题,大家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雪梅老家是涪陵人氏;向静家在北碚镇。虽说蒋新华的姑姑家在渝州城区,可毕竟不是自已的家,也不好长期住在亲戚那里。
黎蕙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这样吧,既然是给孤儿院做公益,我们倒不如去孤儿院给孩子们辅导识字,教简单的算术,那里应该可以暂住。”
“如果愿意去其他地方帮工的也可以暂时住下来慢慢找工作。”
“不过……”
黎蕙兰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在坐的三位。
“不过什么呀?继续说。”
向静这急性子忍不住拉了拉黎蕙兰的衣袖,“你快说,我的大小姐,人都快急死啦。”
黎蕙兰忍不住朝大家笑了笑,“既然我们是去做公益,住在那里,但生活费就不能再让孤儿院负担了。毕竟那里的经济条件我们都清楚,大家各自出自已那份,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啊,我们都有自已的小金库,这点饭钱还是不会要你操心的。”
就这样她们三个人一致同意了黎蕙兰的提议。
“那就这样决定了?这周我就写信回家和大哥商量,他与孤儿院的刘院长是朋友,但愿他能同意我们的提议。
就这样,她们四人便各自写信回家,向家里父母传达了假期的安排。
很快,黎蕙兰也收到了大哥黎炳辉的回信。
寝室里,四个小姐妹坐在一起托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她。
黎蕙兰从书包里拿出黎炳辉寄来的信。浓密的睫毛下,她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我来给大家读读……,她清了清嗓子。
“小妹,见信好!你们的提议我已经看过,首先为你们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意外。同时,也为你们能为贫苦同胞尽自已的一份力量而感到高兴。我已经与孤儿院的刘院长商量了这件事,他已经同意了大家的想法。并让我转告大家,欢迎你们放假后到孤儿院来……。”
听完后,寝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掌声。太高兴了,她们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大家在寝室忙着收拾自已的行李准备出发。
操场上蒋新华与李老师走在一起,“蒋新华同学,你们决定的事就好好去干。只是你们父母那边做好思想工作没有?”李沛知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们都给父母写信讲过了,他们那儿,您放心,没问题。”
作为班长的蒋新华,同学们的学习生活她都一如既往地向老师汇报。
“那就好,我也联系一下那边以前的大学同学,有需要的话,就去找他们。”
……
寝室里,大家各自在自已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坐车去渝州,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激动。
窗外,新月初上,凉风习习,蝉鸣声声……
“蕙兰,你睡了没有?”蒋新华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睡不着,一想到明天回家就睡不着。”
“别想了,明天还要早起,快睡,我也睡了。”说完,蒋新华便沉沉睡去。
……
一早,学校起床的铃铛在走廊上响起。
蒋新华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望了望旁边的木架床,见大家已经叠好被子,行李也打好了包,她便匆忙穿好衣服出门洗漱。
洗漱完毕后回到寝室,田静已经把早餐给她从食堂买了回来。
“慢慢吃,现在才八点,十点的车。剩下的洗漱毛巾我来帮你装口袋。”
“她们呢?”蒋新华边吃边问。
“还在食堂吃早餐。蕙兰说吃了休息一会,九点出门去码头,然十点的船。”
虽然身为班长,蒋新华自愧不如田静,她对同学是处处细致入微。
说着说着,韩雪梅同黎蕙兰回到了寝室,“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黎蕙兰看了看手上的欧米茄腕表。
说完她们一行四人背着行李和书包离开了女子中学。
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轻轻地洒在学校的教学楼上、操场上、树上,也洒在了她们未来漫长的人生路上……
出了校门,她们叫了两辆黄包车。
一路上她们兴奋地看着车外的景色,各自谈论着自已的将来。
这四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她们或许永远不知道这次不经意的决定将影响她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