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普通的牛奶让你失望了呢。”温迪把牛奶推得更近了点,“最多只能再加点糖哦。”
“怎么这样~”太宰治瞬间丧失了活力,蔫蔫地吃了起来。
温迪还是给他加了点糖,不知为何,少年又活了过来。
温迪就这样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口一个吃得鼓起脸颊,像个可爱的小仓鼠。
暖色的灯光下,温迪双眼弯起,绿莹莹的眸子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子,唇角清浅的笑意漂亮而温柔。
太宰治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放下筷子,眸光好似恍惚了一会。
再眨眼,他弯起眉眼,似在笑着,眼底却毫无笑意。
“温先生突然出现在河边,真的是出门随意散步吗?”
“在凌晨一点的夜晚里?”
温迪眨了眨眼,很是苦恼的样子,“实话说,不是的。”
太宰治捧着脸,作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太宰知道我最近都在学些什么吗?”温迪缓缓叹了口气。
太宰治摇了摇头。
温迪从书包掏出习题,蹙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你看这是我在做的数学作业。”
太宰治接过一看,很快轻笑出声,“温先生,你这些都做错了啊。”
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把其中的错误指出,说出了正确答案 ,连草稿都没有打。
温迪眨了眨眼,“我为了这些努力学到凌晨,太宰一个从来没学过的人,怎么瞬间就解出来了?”
太宰治鸢眸变得更为幽深,好似有暗光流转,“所以温先生就是为了这些才出门散心的?”
明明是与刚才一样的话题,温迪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随着太宰治的话语认真思考了起来。
太宰治也不急,随意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教材看了起来。
少年的话语像是什么契机,让还未这般想过的他趁此机会也深入思考了一下。
是为什么呢?
即便是因为所谓的任务,是因为一瞬间的感同身受,他也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完全可以选择一处幽静宜人的树荫之下,或是风光旖旎的河畔旁,精心准备一瓶佳酿,共赏美景,同酌美酒,以此来拉近与少年的距离。
这才应该是他这个自诩浪漫的吟游诗人会做的事情。
而不是看到少年湿漉漉的狼狈的模样,漆黑孤寂的眸子,就想把世界上所有温暖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就像这栋房屋一样,本就是不应该再次踏足的地方,但却因为少年很轻易地再次进来。赏风赏月固然美好,但却萧瑟清冷。
所以,他听到自已说。
“也没有啦,只是感觉太宰可能就在那个方向,没想到走过去真的就遇到太宰了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温迪自已都没有感觉到,他一直沉淀的情绪有所松动,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或许,这才是他想真正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原因吧。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太宰治独有的特质——天生就容易获得大多数人的好感,尤其是女人。他有才华、智慧、颜值、眉宇间散发的忧郁都很容易就能博得他人的同情。
很少有人能把这些特质集于一身,但对于温迪来说,最重要的是足够有趣,他讨厌一成不变死板的生活,而在太宰治身边却从不会因无聊而烦恼。
他很快弯起眉眼轻快地说,“或许是风指引我们相遇呢?我们可能很合得来哦。”
太宰治安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说:“是吗。”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很快,他似是困惑,似在喃喃自语,“如果看到一个人很像你认识的人,你会用什么态度对他呢?”
“是依旧用很亲昵地态度,就像对待熟人一样吗?”
温迪眸光微怔,认真沉吟了一会,“大概不会吧,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都是两个人。”
太宰治眸光骤然沉了下来,显然并不相信。
“那温先生的这个熟人是谁呢?”
少年轻柔的声音倏然变得冷冽起来。
温迪歪歪头,似是在不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太宰治往前凑近更近了些,迫使少年与他对视,不给他任何逃脱空间,轻柔的声音带着浅浅蛊惑。
“我是在问,温先生在通过我,想到了谁?”
“……”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温迪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面色虽然不变,但他心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快了一些。
尽管早已了解,但还是想说,他真的好敏锐,仅仅一个偶然想到书中细微的变化,就能察觉出来。
敏锐到...令人心疼。
这样的才能往往得到的痛苦大于收益。
两人此时距离近极了,近到能看清少年温柔清亮的眸子,能闻到淡淡的果酒香。
太宰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细细观察他的情绪,不错过一丝起伏。
温迪轻轻回视着少年的视线,安抚似的微微笑了一下:“就算这种巧合可能真的会存在....”
但这怎么可能会弄错呢?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的经历也会造就不一样的人。
“能够这样与我对话的,只有眼前的太宰一人而已。”
书中的太宰仅存在于书中,而眼前的太宰才是温迪所真正能触碰到的鲜活的存在。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弄混。
太宰治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许久后缓缓收回了动作,重新回到了原本随意的坐姿,他神色自然,好似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比起这个.....”
温迪双手合一,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太宰能不能帮帮我啊,数学真的好痛苦啊,教教我教教我吧,太宰老师——”
他学着太宰治平时的样子拖长尾音,莫名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可爱的让人很难拒绝。
原来自已平时说话的样子是这样的吗,太宰治喉结微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下意识更往后靠了一些,几欲作逃。
温迪似是以为没有拿出诚意,“我也不会压榨廉价的劳动力,每次太宰来补习,就用蟹肉料理来作为报酬怎么样?”
不知为何蟹肉料理都提不起他的兴致,他有气无力道:“用蟹肉料理就想请到港口ma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吗?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温迪认真瞧了瞧他,一副虚心请教地样子,“那太宰老师还想要些什么呢?”
太宰治只是懒懒地瞧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温迪又开始唉声叹气,不停诉说着他在学校的不容易。
甜腻的奶香还在口腔里残留余韵,看着少年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好一会,太宰治闷闷地说:“再加一瓶甜牛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