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到太宰老师的这段时间,温迪发现了少年很多不同的一面。
比如,太宰治其实很喜欢甜牛奶。
每次喝到甜牛奶的时候,他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柔和一些,只不过他本人并不会承认。
不仅如此,还会不断吐槽说黑咖啡才是最好喝的饮品,但当真的把黑咖啡端给他的时候,他又会开始吵吵嚷嚷的说太苦了。
最后还是选择了甜牛奶。
再比如,太宰治拥有一项很厉害的技能,无需钥匙,就可以轻而易举把他家大门打开。甚至有理由怀疑,任何锁都困不住他。
且他来的时候,都会在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发现少年的“附带产物”。
温迪有次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的窃听器都翻了出来,但即便是当面戳穿,少年依旧死性不改,他还一脸无辜惊讶道:“温先生真厉害,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全部都找出来。”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和羞愧,反而每次藏的越来越隐蔽,似乎是把这种“我藏你找”的事情当成了一项有趣的游戏,对此乐此不疲。
再比如,太宰治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他能够准确做出题目的正确答案全是依靠自身的聪慧与经验,但对于课本上的知识并不了解,并没办法直接教导他人。
所以太宰老师上任的第一天,两人都在大眼瞪小眼,一个不知道怎么讲,一个看着题只能上网查询。
尽管太宰治当天并没有因为教学而获得酬劳,但温迪还是带他去一家餐馆享受一顿美食。
少年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似乎完全没想到败在这种地方。
之后,太宰治似乎有偷偷补足课本上的知识点,在“太宰小课堂”第二次开课的时候,不仅迅速且完善地填补了温迪过去的知识空白,而且用他独特的教学方式,让所有的难题都变得简单易懂。
看起来真的很有老师样子。
…
但实际上,太宰治来的次数也并不是很多,每次来的时间也都令人意想不到。
有时他就像是一只生活在黑夜中的黑猫,在旁人都在休息的深夜敲响门铃,完全没有担心打扰到别人休息的意识,缠着温迪陪他打游戏。
温迪睡眼惺忪,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看不出一点困意的少年,疑惑地问:“太宰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太宰治语气带着些小炫耀,“这可是刚刚新发售的游戏,当然要连夜把它打通关啦。”
见人不理他,又嘟囔着说这是个双人游戏,也没有人陪他玩,所以只好找温先生一起打游戏啦。
温迪眼尾的睡意还未散去,他刚刚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
梦里他拥有一家永远喝不完的酒的酒吧,每晚的客人都络绎不绝。
但他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然收留眼前的绷带少年做酒吧里的酒保,以至于每天都有几位客人能够喝到添加洗涤剂、杀虫剂以及各种比魔物掉落的材料还令人想象的材料做的特调酒——
——最后不得不去牧师芭芭拉小姐那里才能够治好,他的客人们渐渐都被吓跑,他刚刚建立起如此完美的酒吧很快就破产倒闭了!
随着酒吧的倒闭,一直源源不断产酒的橡木酒桶很快干枯,他绝望地看着桶底,穿着酒保服的绷带少年却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当然梦里肯定是不现实的,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开酒吧的想法。这太可怕了,现实中如果想经营一家酒吧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还是悠闲地摸鱼生活最适合他。
从噩梦中拉回现实,再看着眼前少年分明眼下乌青一片,却非要精采奕奕地让他陪他打游戏,温迪看向他的眼神难免带些怨念。
但太宰治可不清楚这些事情,他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感受到他的目光,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旋即他唇边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一丝弧度,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他生怕别人看不出深夜来此的真正目的——想看他究竟能容忍他到什么地步,以及不断的试探他的底线。
是的,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温迪压根不需要什么辅导,而且给他看的错题也更是书本最靠前的几页,随便往后翻翻就能够拆穿的事情。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一方可以把人留下来,另一方为了达到自已目的获得想知道情报的理由。
不过太宰老师出乎意外地认真负责,这确实是温迪没想到的。
他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点,他才不会坦白刚刚做了个什么愚蠢的梦,这很明显又会再收获一次嘲笑。
再抬眸,温迪的眼眸中有一丝淡淡的无奈,“啊,没有,不过我没玩过,太宰你要教我哦。”
说完他还去拿了几瓶苹果酒,这才是深夜通宵必备良品。
两人真就这样通宵了一宿。
不过不得不承认,游戏确实也很好玩。
...
有时会在他放学路过的河边偶遇,准确的来说是被路过的温迪捞了出来。
温迪看起来也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拿出了干燥崭新的毛巾,又喂给少年一个苹果味的糖果。
这是温迪最近新爱上的零食,糖果不仅颜色漂亮,味道上也比其他糖果更为纯正,顺手给少年分享了一波。
浓郁的果香与温迪身上的气味一致,似乎有种被少年的气息包裹起来的感觉。
太宰治鸢眸轻晃了一下,对唇齿间充斥的陌生苹果香感到有些不适。
好一会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拒绝了温迪要给他擦拭头发的举动,转而缠着让温迪使用能力把他烘干。
拥有「人间失格」的少年像是异能力的绝缘体,难得有其他体系的能力可以在他身上体现,太宰治自然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的。
而且浑身湿漉漉的,确实很不舒服。
温迪手指抵在他的唇边,眼神示意他低调一些,趁着四下无人时,还是使用了能力。
但这之后,少年却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温迪这下又对少年了解了几分。
他好似对亲密的举动很是不适,一旦遇到有些越界的行为,总是会十分自然地躲开。
温迪像是没有察觉,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在学校里的见闻。
...
有时温迪一打开门就能看到躺在沙发上好似在熟睡的少年。
看着一点也没有客人自觉的某人,温迪轻手轻脚掏出备用钥匙放到少年手里,又给少年轻轻盖上了一层薄被,就去忙自已的事情了。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但沙发上的少年眼睫轻轻颤了颤,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天太宰治醒来之后,他十分期待地表达了自已对一种大而鲜艳的红伞蘑菇的向往,听说他和蟹肉料理很是搭配,能够把蟹肉料理的美味拉到极致。
作为一直以来还算蛮敬业的太宰老师,温迪只是思忖了一会,就答应了下来。
次日温迪去了许多超市,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这种蘑菇,工作人员都坚定的表示他们不会售卖违法犯忌的东西,这类物品他们坚决不卖。
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有售。
温迪只好在网上查询了这种蘑菇会生长的地址,又询问了风声,才在一片林地中找到了这种蘑菇。
当晚,用它制作的蟹肉料理被端上了餐桌,太宰治像是有所预料般在餐桌前期待着。
温迪做了两种料理,一种是把蘑菇放在盐醋开水中煮足够长的时间,去除掉毒性的蟹肉料理,一种是清洗干净保留原本蘑菇毒性的蟹肉料理,但这份只加了一点点。
太宰治看到后,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般,都吃得一干二净,旋即竖起大拇指,“温先生做的蟹肉料理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蟹肉料理!”
脸上赞叹的神色还没维持多久,瞬间脸色一变,浑身痉挛着,脸上尽是梦幻迷离之色,手舞足蹈地感叹着黄泉比良坂近在咫尺。
太宰治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洗胃。
医护人员过来给刚出手术室还有些虚弱的少年打点滴,太宰治竟还有力气躲避,抗拒打针。
温迪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太宰治,防止他乱动,顺手把一个糖果塞到了少年嘴里,才打上了点滴。
当然糖果并没有什么作用,最大的用处可能是用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太宰治蔫蔫地躺在病床上,小声抱怨着:“下次一定换种别的方式,打针真的好痛啊。”
温迪又了解到,太宰治很讨厌疼痛。
他依旧是温润含笑的样子,但眼底沉淀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神明拥有着漫长的生命,祂看淡了生与死。
祂目睹过无数生灵的诞生与消逝,早已将生与死视为自然的一部分,在祂的眼中,生命的起落如同风的吹拂,轻盈而自由。
对于任何生灵的生命,自由之神尊重每一个自由意志的选择。
但不知为何,唯独这个少年的生死,祂无法淡然旁观。
温迪低着头,手法娴熟地削着苹果,苹果皮如丝般连续不断地滑落,他将削好的苹果块递到少年的唇边,看着他吃下,笑着问:“蘑菇料理好吃吗?”
太宰治轻轻眨了眨眼,“温先生的手艺当然好啦。”
温迪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与他对视。
“那就好。”
闻言,太宰治愣愣看了他好一会,从他语气中解读出了他所表达的含义。
他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只要他想,下次还可以再有,有任何问题都由他兜着的轻松感。
即便,那份毒蘑菇的含量并不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