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吗?”落羽第一次提出了自已的问题。
“嗯嗯,其实还没大学毕业。我不像你,你学的都是很实用的,我学社会学的,纯文科生。”公孙楚仪也介绍起了自已。
“哪有呀!你学的也很实用呀,不然疾病爆发时,你就不会这么统筹安排了。”落羽安慰道。
公孙楚仪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说道:“没有啦,是因为在那个世界爆发过疫情有点经验嘛。你五年前来的,可能不太知晓。”
“哦哦,是这样。但是你还能记得,其实也是有了解过顶层设计的,所以才会如此做。不要那么妄自菲薄,你很棒的。”落羽轻拍了公孙楚仪,又再一次洋溢起微笑。
“我们两很有缘,能在异世界找到同样的穿越者,真的很难得。不过,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穿越的事。”
公孙楚仪点点头,落羽继续说道:“此外,也不要过多的展示出自已异于这个世界的行为。毕竟,我们还是要遵守这个世界运行的程序。”
落羽见公孙楚仪半懵半懂的神情本想说什么,刚张了口,但最终又作罢了。
公孙夫人吃了落羽的药,也好了很多,她刚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便发现公孙贤趴在自已的床沿睡着了。
公孙夫人轻握公孙贤的手,知道他和女儿因这病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公孙楚仪长大了,能够帮公孙贤处理很多事情了,特别是从木十一的案子再到现在突发传染病,公孙楚仪都彰显出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能力。
公孙楚仪是夫妻俩老来得子,出生在镐京,所以一直是夫妻俩心尖尖儿上的宝。
但夫妻俩也没有溺爱娇宠,反而因为是独苗,似乎寄予了更多的期望,因而从小便让她琴棋书画样样都学。
公孙楚仪很听话,让学什么她都认真的学,并且学的很好。
只是因为公孙贤的官场仕途一直起起伏伏,充满了诸多不确定性。
所以公孙楚仪也只能跟着他们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这导致她在幼时根本没有机会去结交朋友。
在本该天真烂漫、呼朋引伴的年纪,她却总是形单影只。久而久之,她的性格也变得郁郁寡欢,少了许多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与灵动。
而在为数不多能与她玩到一起的人中,就只有颖儿了。
七年前,公孙贤被贬莱云镇,皇帝仅仅是下旨让公孙贤前往莱云镇赴任,并未迁怒于公孙夫人和公孙楚仪母女俩。
实际上,公孙夫人和女儿是完全可以继续留在繁华的镐京的。
但公孙夫人并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反而很果敢,尽管深知莱云镇偏远艰苦,她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随着公孙贤来到了这里。
那一年冬,莱云镇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公孙贤生了一场大病。因双腿腿疾复发,疼得走不了路,甚至到最后下不了床。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府里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偌大的宅院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公孙夫人不得不独自承担起照顾公孙贤和女儿饮食起居的重任。
公孙夫人每天都要起得很早,天还未亮就得起来,先去烧水做饭。
而且那个时候,府里连一口水井都没有,用水只能去到莱云镇东市的水井去打。
她身材娇小,用扁担挑着水桶,压弯了她的腰,每次都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要很久才能挑回来。
公孙夫人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幼养尊处优,不曾沾过半点烟火气,更别提做什么繁重的活计了。
在娘家时,她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
然而,自从嫁给公孙贤后,为了这个家,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为了照顾好家人的生活,她开始学着操持各种家务。
洗衣做饭、缝补浆洗、打扫庭院,曾经那些陌生的活儿,她都一点点地学会,并且做得越来越熟练。
岁月的磨砺让她曾经娇嫩的双手逐渐变得粗糙,如今更是布满了老茧。
公孙贤腿疾复发需要内服汤药外敷膏药,家里的大部分开支都用在了买药上。
而每次买药都要跑去西市的王大夫那里,而公孙夫人顾及不暇,小公孙楚仪便承担起抓药煎药的活。
那时的她不过 9 岁,小小的身影独自穿梭在狭窄且昏暗的小巷子里,奋力挤过热闹非凡却又人来人往的集市,只为前往王大夫那里抓药,如此周而复始。
其实,每一次她都是满心恐惧,一颗心时刻悬着,她害怕会有凶恶的坏人突然窜出抢走她紧紧攥着的买药钱,或者蛮横地夺走珍贵的药材,她更害怕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贩子会趁其不备将自已掳走。
因而,每次去抓药,她都是一路狂奔,仿佛身后有恶狼追赶。
有时,一不小心就会被路上那厚厚的积雪滑倒,有时又会被藏在雪底、难以察觉的石头狠狠绊倒,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有时运气还算不错,积雪深厚,她只是弄湿了衣服。
可有时运气不佳,便会摔得严重,磕到牙齿,膝盖也会被蹭破。
有一次,她摔得极为狼狈,鼻子鲜血直流,身上也布满了血渍。
她艰难地站起身,踮起脚尖,用那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拍响家门的门环,大声呼喊着公孙夫人开门。
公孙夫人匆忙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娃娃。
那张稚嫩的脸上却顶着一张大大的笑脸,然而鼻子和嘴唇上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渍,两只小手高高地捧起手中的药包,手掌心还能看到明显蹭破的皮,往外渗着血丝。
但她却倔强地没有哭,而是用那软糯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自豪,软声软气地对着公孙夫人说道:“娘亲,我抓药回来了。”
也正因如此,公孙楚仪每年冬天手就会生冻疮。
公孙贤醒了,他看着公孙夫人发着呆,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公孙夫人回过神了,笑着道:“没有,只是觉得我很爱你,很爱我们的女儿。”
也许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所以公孙夫人有些感慨。
公孙贤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抚着妻子的额头,目光中满是深情与疼惜,声音无比温柔地说道:“鄙人有幸,娶汝为妻,膝下有子,名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