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六皇子今日启程返京且身负重伤。”只见庑殿顶满铺蓝色琉璃瓦的大殿内,一位黑衣男子向背对着正倚靠窗口赏月的男子说道。
那个倚窗赏月的男子,身着黑色金丝祥云图案的裘衣,散着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梁,高大挺拔的身材无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此人便是大邺的东宫太子,李贞。
李贞听了黑衣人的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温柔的微笑。他盯着天上的残月,不紧不慢地问道:“父皇如何?”
“并未有何异样,裴公公依然侍奉左右,不曾离开太和殿,亦不见有信鸽出入大内皇都,御林军也未有异样。”
“看来六弟受伤的信息封锁得紧,毕竟军心不能乱,朝堂更不能乱啊。只是,该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人亦会知道。”李贞环抱住胸,若有所思。
“虽暴雨停歇,但夜里冷风刺骨,殿下也该穿着披风以免受凉才是。”
一位女子的声音传来,正是太子妃萧婉婉,也是当今太傅萧擎之女。萧婉婉为太子披上披风,两人相视而笑。
“殿下,那是否按计划行事?”
太子爱意的看着给自已系披风的萧婉婉,语气平和的说道:“就按计划行事吧,不过刚刚的话可听得明白?”
“奴才谨记。”黑衣人作揖道。
“那就下去吧。”太子拉过太子妃的手,将其搂入怀中,继续看着那时不时被云遮住的月亮。
“哥,你怎么还喝呢?亥时皇都的宫门就禁了,再不回去被母妃发现,你又得挨一顿骂被更多人盯着,你再想偷溜出来可就不能够了。”
说话的少年郎才十二岁出头,身着天青色的长袍,半束发,带着一个红色金边的抹额,显得格外可爱。圆圆的脸,五官却精致得像个小姑娘,他是大邺皇帝的小儿子,八皇子李觅。
他将簇拥在美女中的少年拉起,便喊人清场离开。
这里是镐京的金马阁,其实实质上同青楼相似,只是比普通青楼高级的多。
金碧辉煌的高楼耸立在镐京的东侧,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并且男女皆可入。这里美女如云都擅长歌舞、琴棋书画,但卖艺不卖身,若真想度春宵,需要有黄金玉器,更需要女子同意。
这里是全镐京最繁华的地方,这里也是才子佳人的艺术天堂,到这里可见吟诗作画的文人雅士,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亦或是戏剧表演。金马阁楼层越高处的阁楼,越是高级,越有规矩。
被往外拉的男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脖颈上的吻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很暧昧,深弧线的双眼皮下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右眼角还生了一颗泪痣,再加之性感有型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高挑的身材,松弛的白衣长袍,像是个快活散仙。
他是出了名的天之骄子,七皇子李嬴。
此骄非彼骄,是骄奢的骄,因不学无术,整日寻欢作乐且性格顽劣而被人诟病不已。
他的母亲是兰妃,是当今掌管镐京财政的库管都督陈飞的妹妹,背景雄厚,其实骄纵些也情有可原。
八皇子和侍卫扶着七皇子上了马车,很快便回到了大内皇都,那个偌大的皇家宫殿。
马车入了大内皇都的南宫门,便往西行,过了玉华路,七皇子便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摸了摸弟弟李觅的头说道:“你早些回母妃的寝宫,我刚刚吃了太多酒,去御花园走走,散散酒气,不想被母妃发现。”
“好吧,那我就跟母妃说你有事晚点回宫。”李觅无奈,但说谎也是驾轻就熟,习惯为哥哥打掩护了。
李嬴喊住自已的贴身侍卫关铎,关铎顺手从马车上拿起乳白色的狐裘大衣为李嬴披上,扶着李嬴缓缓地向另一侧方向走了。
“殿下,夜里冷风袭人,还是不要逛太久,穿过园子,前面不远便是三皇子的宫殿翌宫了。”
关铎脚步放慢,提醒道。
李嬴冷笑了一下,说道:“狗奴才,我是醉了,倒也不至于这么不清楚门路。”
关铎立马作揖致歉道:“殿下恕罪,奴才妄言了。”
李嬴扶起他,停下脚步,看着前面若隐若现的殿宇,转身说道:“回吧,我猜翌哥哥今夜也同我一样在外面疯玩了。”
夜深寒风起,三辆不同的马车正在以不同的路线朝着镐京赶路。
一支弓箭突然从丛林里射出,驾驭马车的车夫被射中,车夫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断气从车上重重摔下,马匹受了惊吓停下原地踌躇。
这时六七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腰间系着弓弩,手握利剑冲出草丛,围住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里面什么人都没有。领头的黑衣人大惊,立马轻功跳上马车,向车内察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黑衣人猛然回头,大喊:“不好,中计了。”
另一边,驾驭马车的车夫正打着盹,日夜奔波属实让他困的不行,突然从地上绷直了一条麻绳,将马匹拉倒,马车侧翻,车夫也跌落下马。车夫还没来得及起身,脖子上就已经被架着一把刀了。
一群蒙脸的黑衣人围住马匹,没说话,直接持着刀剑向侧翻的马车窗口刺过去,黑衣人刺空,停顿了互看对方,然后俯身掀开马车的帘子,空无一物。
领头的黑衣人转身恶狠狠地盯向车夫,正要开口问话,车夫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领头的黑衣人示意手下前去查看情况,手下抬起车夫的脸,又用手向车夫的脖颈动脉摸了摸,说道:“已经死了,看样子是死士。”
领头的黑衣人不再说话,示意其他人立马离开现场。
最后一条路线上的马车前,也出现了一群黑衣人,这群人倒是排列整齐,领头的黑衣人还作揖问候道:“恭候六皇子殿下多时。”
车夫带着一顶草帽,身着灰色长袍,他吁的一声勒马停下。
缓缓抬头,嘴角上扬,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是哪家派来的?”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车夫,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没持续多久,便说道:“自是圣上,让尔等恭迎殿下回宫,还请车夫先生禀一下车内的六皇子。圣上担忧殿下,吩咐小人看看殿下的伤势。”
“哈哈哈哈,莫非你是只听命于圣上的御用医使?”车夫环抱住胸,倚靠在马车上大笑着问道。
“正是。”
“哎呀呀,那真是太可惜了。”车夫啧啧道。
领头的黑衣人不解:“大人可惜什么?”
“可惜殿下没有受伤!你也不是圣上派来的!”说罢,车夫从身旁掏出宝剑,起身便朝领头的黑衣人飞刺过去,车夫与他们便开始打斗起来,车夫武功了得,领头的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一些黑衣人已经被一剑封喉倒地不起。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立马示意旁边的手下,脱身向马车进攻,刚掀开帘子,便被一剑刺穿胸膛。车内的人一脚将黑衣人踢下马车,他一身白色长衣,带着遮面的斗篷,缓缓地从车内走出,凌驾于打斗的人之上,站在马车上俯视着一切。
这时,黑衣人全被车夫打倒在地,领头的黑衣人也被车夫用剑抵着脖子,缓缓跪在地上。
“是你要见我,还是太子殿下要见我?”站在马车上的男子发话道。
“有没有受伤?”领头的黑衣人大惊。
“托太子的福,我一切安好。”
黑衣人深知在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便悄悄从怀中掏出烟雾弹,扔到地上逃之夭夭了。
车夫被熏得睁不开眼,挥了挥手,眼前的烟雾许久才散开。
“竟给那小子逃了!”车夫生气的说道。
“殿下就是要刻意让他走,不让我们杀了他。”那个站在马车上的男子脱下斗笠,露出了秀气的面容,他是六皇子李执的贴身左护卫:左旗,那个车夫是六皇子李执的贴身右护卫:右帜。
“我装六皇子是不是很像!”左旗跳下马车,搂住右帜笑着打趣道。
“你能不能心中有数,清楚自已是什么东西!”右帜瞥了一眼,立马将左旗的手挪开。然后俯身检查了地上已死了的黑衣人,撩开他们的面罩,果然没一个脸熟的,又翻了翻他们的衣服也没有东西,看来他们的主子也挺小心的。
“哎呀,你当太子傻啊,怎么会留什么东西呢,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去同六皇子汇合吧。”
左旗,从马车上拿起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等等我……”右帜喊道。
“谁让你刚刚如此数落我,我才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