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碧把刚添新碳的手炉递到韫初手里,韫初顿感和暖几分。一心想着玉书的事,
“那柳媚儿之前就生了杀他之心。这次玉书大胜回京受封,她若知道将军没死,也不知会不会害怕…”
“只怕仍然会装着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早已把罪责清理的干干净净。”琉碧说。
“清理干净?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凌玉书可不会有仇不报。”韫初知道玉书的性子。惹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柳媚儿不过是个明着争储位,表面笑颜如花,实则手段狠辣,竟敢暗害凌大人一家,她柳家的头都不够砍的!那柳君逸更是下作!”琉碧边说边翻白眼,一想到柳家的货色,也不知陛下怎的会宠爱这样一家子人。
“话虽如此,但至少我们知道她的坏处处,对她柳家也早有应对。怕就怕…这宫中还有假好人,让人防不胜防。那送信之事却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但绝不是柳媚儿之流。”韫初觉得此事好像还未真正结束。
*
凌玉书这几日忙着接手攻下的七座城池,将巴雅尔秘密关押。至于用他与奴蒙新的谈判,还要进宫回禀皇帝。
这一边赤腹忙着重新整顿军营,另一边角忙着安排医治受伤的士兵,几人几乎是忙得忘记吃饭。
天气愈发寒冷,好在冬至前结束了这场战。战士们也将整装待命,可以好好的过冬。迎接新年。
战宁将一件狐裘大氅披在玉书肩上,
“将军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今日宰羊庆功,我这就去看看熟了没!”战宁笑嘻嘻的跑开,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大口吃肉,想起来就流口水。
玉书宠溺的点点头,战宁这孩子年纪小,可机灵细心。看着他,不免又想起之前为护他而死的亲卫,玉书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亲卫的一家人,他势必要管到底。
“将军,刚熬好的羊汤!你赶紧吃一碗暖暖身子。”
战宁端了一大碗羊肉汤送进帐内。
玉书接过碗,羊肉的香味也让他动了食欲。喝上一口,真正的暖到脚底心。战宁馋得在一旁舔嘴皮。
玉书瞧着战宁,这几月仗一打完,这孩子脸都生了好些冻疮,皮肤红肿,有些都干裂开了。
脸上好几道透着血红的口子,整个样子倒比之前看着沉稳了许多,有了几分少年军士的模样。
玉书道:“你快去吃羊肉,饱饱的吃。”
战宁笑笑:“将军好几日没吃好,我要守着将军吃饱饭,不然小的一走,你又放下碗。”
玉书有些感动,这孩子真是心细。
一旁的赤腹打趣道,
“怎样呀,小子,打仗好玩吗?”
战宁傻呵呵的笑着挠了挠头皮,
“好玩儿,我从小就想跟着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赤腹将军我这就去给你舀一碗羊汤!”
说完掀起帘子,一溜烟跑出了营帐。
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角将军则一个人缩躺在营帐的角落,一言不发,满脸愁容,像是吃了败仗一般。
这让平日里话多、说话声音像放炮的他,显得特别奇怪。赤腹不解的问:
“角英雄,你这副不安逸的样子又是为何?”
角扭头哼了一下,气呼呼的不吭声。玉书见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他呀,是在气我为何还要给梅丹,离辛这样的人请功,说他们是战死。”
赤腹自然明白了玉书这样做的用意,看着角生气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故意要逗弄他一番。
然而这句话戳中了角的疑惑,像一颗火星子点燃了一颗炮仗,嗖!一下窜起身来,拍了一下大腿,终于憋不住大声问:
“这狗崽子故意卖国!卖消息给奴蒙,奴蒙大军才突然举兵进攻。险些害了我们北境军整个大营!好几千兄弟枉死,万余将士受伤!他还陷害老子,害得你差点命丧陷阱!要给这样的狗贼报战死军功!我实在气不过!!我不服!”
赤腹见角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角的肩膀,
“角角哎,这离辛叛变,勾结奴蒙,与人诱杀将军,任何一罪都够杀他十回。
可你仔细想过没,这样多的事,单凭他一人是如何做到?
与他互通信息之人又是谁?是谁设计了这样一个巨大的阴谋?
此人定是在朝堂内有势力的人,否则像凌大人这样的老臣,又如何随意搬得动。
如今将军还未查出此人是谁,我们又无实质的证据,若这时直接公布他这样的大将有卖国之事,恐怕会另起事端!
又或说咱们将军不容人才将领,到时候朝堂内群臣争辩,也打草惊了那位“蛇”。才真的不好办。
这次陛下定会下旨让将军回京受封,我们要装作一切如常,待回到京城,通敌之人定然坐不住。待他露出马脚,掌握证据,陛下亲自定夺。我等才不会落人口实。”
“真是便宜那狗贼!”角还是气不过,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气的胡子翘的老高。
战宁端着两碗羊汤掀帘而进,递上一碗,
“将军别气了,看看今日这羊汤,再不喝就凉啦!”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羊汤,角的脸色变得满足,笑呵呵得端着喝了一大口,嘴里满足的嚼着羊肉,
“这羊肉不错,真他娘的好吃。”
就这一口羊汤马上让他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
赤腹也随之一笑,接过另一碗。
整个军营今日都是杀鸡宰羊。好好的热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