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逸离去后,雍贵妃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剩她与韫冉两人才放心的说了心中所想:
“边关之事,离辛可真有把握?这凌玉书不在,他与奴蒙开战,他不会打输了吧?”
韫冉道:
“母妃放心,虽说凌玉书不在,这些边军可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雍贵妃眉头微蹙:
“这强兵无良将的话,只怕其威力尚且欠缺。”
“母妃,离辛好歹也是一员副将军,大大小小的仗也真材实料的打过不少,打仗这样的事难不倒他。
倘若此战真的不好打,边军溃败,即便是损兵折将,那杀头的罪名嘛自然是凌玉书擅自离营、导致军中无将所致。
倘若打赢了,这正好体现了离辛英勇无畏有领兵之才,智谋并不在于凌玉书之下,父王不会任由军中无主,顺理成章的便可取而代之。
何况这凌玉书本就离营且已经失踪多日,生死不明。即便他此时突然回来了,无诏不得回京!身有擅自离营弃大军不顾这样的罪名等着他,加上他老子也已经下狱待查,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已的清白,有这些罪名,即便到了御前,他想翻身,恐怕也已经没有希望。”
闻言,雍贵妃才眉头舒展,妖媚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是呀,要怪就凌家这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不管我怎样笼络、讨好他都不管用,朝堂上处处与你作对,偏偏立储之事陛下要听他几分。
那韫启早死这么多年了,他再心疼也该知道如今朝廷也是支持你的人多。放眼宫内也只有你才适合继承大统。
如今有了离辛这样的,就等于有了百万边军撑腰,我看谁还敢与你争!就算日后陛下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立你为储君。
若这次能想想办法让君逸进了荣平府为驸马,那这京城就再没人能撼动我儿的储君之位了。”
雍贵妃想到此处便笑得合不拢嘴,仿佛那皇位已然在手。
“幸而你舅舅背后操作一番,才能给那顽固不化的老头找了个罪名,他不真的下狱,怎能真诱凌玉书出营呢。”
母子二人正为此周全的计划沾沾自喜,
“多亏母亲聪慧过人,只是韫初这般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柳君逸这样的人。若我是女子,我也看不上他。这事恐怕父皇也不会同意。”
雍贵妃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儿还真是纯真少年,我要的不是她能不能看上他,而是他能不能得到她。
柳君逸我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样循规蹈矩的人,对待女人的手段他花样多的很。这次不过是他低估了韫初的性格,把她比作了寻常女子,刚才一番话我已经敲打了他,他是会做事的,只要公主能嫁给他,他能入得了荣平府,其它过程嘛...不重要。”
雍妃说到这里似笑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
阿成这许多日子刻意不出山卖草药,就是想躲着凌守元。不想再与凌守元有任何联系。他实在不想再牵连到朝廷的事。
他眼下只需要传讯给玉书,告诉他父亲安好的事情,以免他担心之余又中了别人的计谋。这才是正事。
阿成唤来通灵鸟-红毛,把写好的信绑在鸟脚踝,这只漂亮的鸟儿扑腾一下飞走,把信送了出去。
说起这通灵鸟,是阿成无意间遇到的一只很有灵性的鸟儿,浑身羽毛通红,叫声更是像一种吹奏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阿成唤它红毛。
那是好些年前,阿成刚好在落叶坡养好伤,便想学着师父上山林里采药材。由于对此地也不熟,在林子里走得远了些,便迷了路。
胡乱的在山林里转悠了一整天,也没能找到回茅庐的路。天色那时也渐渐暗下来,于是就找了一个干燥避寒的山洞,准备先住上一晚,明日天亮再寻。
这山洞不大,只能容下几人。他一人在此也绰绰有余。
阿成扯来许多干草和干树枝,将干草铺在地上用来睡觉。干树枝则在洞中升起一堆火取暖。再用随身带的砍柴刀砍来些荆棘条拦在洞口,防止野兽进来。
忙完这些,阿成才放心的躺在干草堆上,烤着火,嚼着随身带的干粮。
走了一天很是疲劳,这会儿吃饱肚子,烤着火身子暖暖的,渐渐有了睡意,半眯着眼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这时,忽然听见洞外有人吹奏乐曲,清澈婉转,很是悦耳。阿成听得入了神,想着这可不比宫里的乐妓演奏的差呀。
听了好一会儿。阿成突然汗毛竖起,浑身冒冷汗。才想起这可是深山老林啊,四处黑漆漆的并无人烟,何来人吹奏乐曲?
阿成越想越害怕起来,不经意打了个寒颤。这莫不是遇见了阿飘?
乐声还在不断的传来,不弄清楚这也睡不踏实吧。
阿成惶恐之余蹑手蹑脚的试着靠近洞口,想往外一探究竟。
这越靠近洞口声音越大,阿成越是心里慌的咚咚直跳,这阿飘不会就在洞口等着吧?难道它怕荆棘藤所以没进来?
阿成越想越害怕,手心也一直冒冷汗。刚才的睡意被吓得了然全无。
他壮了壮胆子,借着火苗的亮光,伸着脖子贴到洞口向外张望。嗨,哪是什么阿飘。是他方才布置的荆棘藤条上,缠绕着一只鸟,这鸟是被荆棘藤条上的刺给绕住了,挣脱不开。
这鸟儿扑腾扑腾的一直想要挣脱,嘴里不断发出的叫声正是像某种吹奏的乐曲。
阿成自嘲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吓老子一跳,还以为真遇见了阿飘!”
那鸟大概是见着洞里的火光,想飞进去取暖,没想到缠在了阿成布置的荆棘藤条上。
阿成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拨开藤条上的刺。双手握住小鸟,嘴上说着:
“你莫要害怕,我不伤你…别乱动啊,我这是救你出来,这藤条上都是刺,你再乱动会扎伤你的哦。”
这鸟儿似乎听懂了,果然乖顺的不再扑腾。
阿成慢慢的绕开密密的刺,顺利的把鸟儿捧了出来。
刚一放开,那鸟儿便欢腾的围着阿成飞了几圈,最后落在靠近火堆的小石头上取暖。火光照着它身上通红的羽毛闪闪发光,极其亮眼好看。
它跳跃着,欢快的叫着,那叫声还真是跟吹奏的乐曲一样好听。
阿成也躺在干草堆上,听着鸟叫。无聊之际对着鸟儿说了半宿的话。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也算打发了他黑夜里的孤独。
第二日天已大亮,火堆早已燃尽,那鸟儿许是冷着了,缩着身子躲在阿成的脖子处睡得正香。
阿成醒来,准备开始继续找出路,干粮已吃完,他饿了渴儿就摘了野果子充饥。
这一转,又在山里转了大半日。那鸟儿也奇,没有飞走,一直跟着阿成飞了半日。
可阿成仍然没找到回去方向,眼见太阳又快要下山。
阿成丧气的自言自语,
“这都两日了,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找我,再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就要在这山里当野人了。幸好师父还给了我这辟蛇虫的药囊,否则这毒虫都得要了我的命。”
这话一出,那鸟儿似乎听懂了阿成的意思。用嘴啄了啄阿成的衣襟,示意阿成跟着它走。
阿成半信半疑
“你是要带我出去?”
那鸟儿点点头。
正愁着自已找不出去,不如就试上一试,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
那鸟儿在前面飞着带路,阿成在后面走着,遇到不好走的灌木丛便用随身携带的砍柴刀砍出路来。
跟这鸟弯弯绕的走好大一会儿,阿成都快要失去耐心之际,就听见前方师父的找他的叫喊声,还真是师父找了来,这鸟带路的方向是对的!
“早知道就早点让你带路了,真是只通灵的好鸟。”
自打那次,那鸟时不时的会自已出现在茅庐。阿成无趣的时候常常自言自语跟它聊天,还会专门给它留吃的,师父外出云游时,还让它帮着传递讯息。不知不觉这红毛也跟着阿成好多年了。
阿成和苔原在山里躲了快一月,就为了不再见那“刘员外”。
可眼瞅着茅庐的米面主食快要见底,不去采买要如何过冬?
阿成这几日甚至吃了几顿野果子,把仅有的主食留给了苔原。他说小丫头需要长个子。
冬季将至,山里也找不出合适的吃食。也总不能一直吃野果充饥吧,那真的成山里的野人了。况且冬季也没有什么野果子供人长期食用。
阿成想着,既然都过去这么久了,那凌守元说不定早已经离开瓦窑镇。
他本该在狱中,却出现在了瓦窑镇,背后之事肯定不是因为知道我在此处,而是另有目的。遇见我,不过只是凑巧罢了。
以凌守元的性子,他也不说定还真在等着我呢。阿成不自觉的打了寒颤,倒不是怕那老头,实在是他太过智慧,许多年未见一眼就认出了自已。
也罢,稳妥起见,阿成还是决定让苔原独自一人去镇上卖草药,再买些吃食。先探探情况。
密林里野兽,瘴气蛇毒虫蚁,又容易迷路。阿成实在不放心苔原独自一人穿梭密林。
他便将苔原送出密林,直到了官道上,才让苔原独自前去瓦窑镇。
又约定好来回的时辰,他等在约定的路口接着苔原。
阿成交代清楚在哪家药店卖药后,苔原换上了男子衣衫,梳上男子发髻,背上药篓独自去了瓦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