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拖着尾音，又能感受到其有些不耐烦。
俞萧鸣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自已躺在地面上的样子。
“这......是何处?”
没有回应......
俞萧鸣扶着额头起了身，四周皆是自已。
不同时间，不同境遇，不同年龄的俞萧鸣，映射在四周。
站在其中的人愣了许久，才抬起手缓步走向前试图去触碰面前那个还处在弱冠之年的另一个自已。
一片冰冷从指尖传来。
是镜子......
“别乱碰，好不容易重组好的。”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我第一次用这个法术，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俞萧鸣淡淡应了一声。
“我有个事想与你说...就是...那个...关于你的记忆......”
说话之人的语气似乎带了些羞涩。
“我也看了一点点......”
“......”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鬼魔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统鬼魔界。
毕竟之前我也想坐那个位置......
不过我现在觉得，我真是痴心妄想。
原以为成为鬼魔王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现在我明白了，鬼魔界都是淮暮一手用自已的力量撑起的。
你别把这些和鬼魔王说......”
俞萧鸣深吸了一口气。
“你都看了?”
“什...什么?”
“就是......那个......”
“那个?”
“对，就是那个......”
“嗯......?”
玉笺对着身前的镜子思索着，一瞬想到了些什么，三秒，便红透了整张脸。
“我!!!我跳过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镜中的俞萧鸣也耳根通红，埋着头，感觉自已的清白，自已的一世英名，都被毁于一旦。
玉笺越说越急。
“我的没有看!!!就是，就是听了个响，就很自觉地退出回忆了!
你要相信我啊!!!”
俞萧鸣仰起头，轻轻回了一声:
“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玉笺原本松了口气，直到看到俞萧鸣双眼无光，如死鱼一样浑浊黯淡，她这才发现，误会并没有解开。
“我还是，以死明志吧。”
玉笺正准备如幽灵般默默飘走，却被俞萧鸣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侧衣角。
“我昏迷了多久?”
玉笺回过头，若有所思:
“估摸着，也快有三日了。”
“带我出去。”
玉笺回过头若有所思:
“外面现在全是吵着喊着要把你带回天界的臭神仙，你确定要出去吗？”
“嗯。”
玉笺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雨樟山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鬼魔王说若是你被他们抓回天界了就会死。
若是你死了，我的命也不保了。”
这样吗......
俞萧鸣微微松开了些手。
自已如今的灵力早已大不如前，若是对上天界那群人定是落了下风。
他还不能就这么任由金尊摆弄，君复，瑞知风，断楚还等着天界真相大白的那日。
但是他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
在俞萧鸣的一番请求下，玉笺只得带着他从银月坊市绕出鬼魔界。
白雾层层叠叠，俞萧鸣撑着伞望向一处，一匹马渐渐显现出来。
玉笺淡淡道:
“他飞升之后鬼魔王便将它安置在此处，你们一同离开这，也好有个照应。
他身上的灵力比你强出许多，那群仙官对他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月皓依旧是那副少年身躯，不过面上多了些干练和稳重。
见到俞萧鸣如今落魄的模样，月皓面上心疼更甚。
明明曾经是多么耀眼的一个人，如今却也落得个这般下场，封锁灵力，贬入人间。
“神尊，我们走吧，趁他们还在与鬼魔王厮打。”
俞萧鸣点了点头，翻身跃上马背。
雨樟山的雨越下越大，似如瀑布从天而降，妄想将此处的一切吞没。
月皓紧盯前方，手中策马不停，所经之处，无不溅起水莲。
......
京城。
“死了?”
俞萧鸣满是惊诧，随即又问道:
“那，你可知她的墓在何处？”
俞萧鸣面前的老奶奶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思索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起:
“不知......不过她有个伴，似乎是她的夫君，葬礼似乎就是那个人亲自操办的。
那个人每到很晚才会回到家中，你们不如等他回来了再去问问吧。”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孙子若是吃不到鱼又要哭闹咯。”
话落，老奶奶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鱼离开了。
月皓望着老奶奶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俞萧鸣:
“那我们要等等吗？”
“等，但是在等之前我们先去做件事。”
俞萧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抬步跟了上去。
......
院子里，小男孩一下一下地翻着水，挑逗着石缸里的小鱼。
“哎呀，你们还送我回来，其实就几步路，没关系的。”
老奶奶慈眉善目，招呼着二人。
月皓更是上道，一路上帮着奶奶提鱼，又扶着奶奶走路。
俞萧鸣一下便注意到了内门一侧的小男孩。
“泽儿，来跟两位哥哥打个招呼。”
老奶奶一声落下，小男孩便连连跑到跟前，将玩的湿漉漉的手在胸前的衣料上擦了擦，礼貌地打了招呼。
俞萧鸣蹲下摸了摸小脑袋瓜子，温和地笑着:
“泽儿刚刚在做什么呀?”
“在玩小鱼。”
俞萧鸣看着小男孩，鼻尖微微感到酸涩。
是他......
他就是君复。
没有等到俞萧鸣回话，泽儿又问道:
“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鱼呀?
小鱼很乖的，不吵也不闹，而且我家的鱼不会咬人。
最主要是鱼肉很好吃。
娘亲说多吃鱼会变聪明，所以我就经常让奶奶煲鱼汤给我喝。”
俞萧鸣笑出了声，连忙否认。
“我可没有不喜欢小鱼。
我偷偷告诉你，我有个朋友特别会养鱼，他养了好多好多鱼，他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鱼塘，比这京城都要大。”
泽儿两眼放光:
“真的吗？
我好想去看看，我可以去看看吗？”
“好啊，那等你长大之后。
你要变得很聪明很聪明，你就能看到那个大鱼塘了!”
“拉钩!骗人是小狗。”
俞萧鸣将小指勾在那比自已短了半截的手指上。
“拉钩，我才不会变成小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