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魔王,所有落于世间各地的鬼魔都已经集结到曲星峰了。”
悬崖边,冷风呼啸,吹起两人的衣摆,淮暮腰间悬挂的一串铃铛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铃铛,一步一响。
是俞萧鸣嫌自已走路没有声音特地整来的。
虽然俞萧鸣觉得简陋,用灵力为它染上了百年不散味的甘松。
但是手工还是过于粗糙,只得自已亲手磨了一块玉佩,还雕了他最为喜欢的茉莉。
如此,也算是他送的。
只记得那日佩戴时,那惊讶欣喜的模样和眼中闪烁的碎光,却惊艳了他的又一个百年。
......
淮暮转身从罗刹身旁擦肩而过,留下淡淡甘松香,罗刹抱着厚厚一沓的书册连忙跟了上去。
“数万鬼魔声势会不会大了些,万一到时天界将万拆成几千余人,分成好几批......”
淮暮淡定自若地穿过一处荆棘丛:
“不会,俞萧鸣在战场中向来只用明招,不会去计划这些虚的。”
罗刹跟在其后穿过荆棘丛。
尖刺勾到了衣角,直接将那一小块布料撕扯了下来,就算是这样,罗刹都还能将心思全部放在淮暮身上。
“那这一战,我们要胜......还是败啊......
虽然说过去六百年,不论大小战事,我们共输了一万三千一百三十九场战争。”
其实就是俞萧鸣封了武仙尊之后,鬼魔界就只有败了。
曾经楼终带兵时,那才是真正地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淮暮都未曾出手过,毕竟他从不参与战争,这些都丢给罗刹处理了。
罗刹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这次是鬼魔界的生死之战了......若是输了,就再无鬼魔界了。”
淮暮挑了挑眉:
“怎会如此想?只要这世间生灵有情有怨,鬼魔界就会不断重生。
这次,我也会跟着一起。”
罗刹顿了一下,似乎并不相信自已所听到的话,又弱弱地问了一句:
“鬼魔王,您刚刚说什么?”
淮暮停下了脚步。
“我会与鬼魔们一起,入战场,洒热血。”
树丛中一片寂静,依稀能听见溪水潺流的声音,不远处闪烁着点点火光,倒映在淮暮那双深沉的黑眸里。
“天界与鬼魔界总有一天会闹得鱼死网破,只有我消失了,他们才会放过这个地方。
之所以将鬼魔全数召回,是因为以后我不能护着它们了。
早日送他们转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罗刹面上浮现出平日里少有的慌张失色: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说着罗刹重重跪在了地面上将头埋得很低。
“还请鬼魔王三思而后行!”
淮暮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双手将罗刹扶起身:
“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三千余年,是寒鸦血洗人界时,我遭亲人唾弃郁郁而终,任由血肉被其啃食。
化为鬼魂时也不过是最窝囊最没能力的那个。
您外出时手中的书卷散落一地,我路过时帮着您一同收拾,于是您便将我留在身边。
而后,为了让我不再受欺负,逼我喝下寒鸦之血我才成为如今这般。
这些...属下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未忘过。”
淮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似是鼓励。
“我相信你,能撑起这个鬼魔界。”
罗刹眼中的光都跟着荡了荡,反应过来后刚想摇头便被淮暮一个手掌摁住了头顶。
“这是命令。”
淮暮能看到,罗刹那双闪着金色的竖瞳溢出了泪水在其中打转。
这泪中,多为不舍。
淮暮卸下了一丝严肃,神情也跟着柔和了些许。
“你还要守着桃灼,不是吗?”
“战争结束后,有时间了来看看我。”
“你还要帮我看着俞萧鸣,不能被别的野男人一件新衣,一点吃食,就勾走了。”
“那些乌鸦,只落在雨樟山,若是闲下来了,带它们去溜溜。”
“......”
罗刹止不住地流泪。
三千年了,都三千年了,怎么还是一个只会哭却什么也做不成的人。
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同的是,三千年前是为愤恨而落泪,三千年后是为恩义而落泪。
现在罗刹明白了,这一战,鬼魔界只会败,不会赢。
......
曲星峰上空乌云密布,山底鬼魔密密麻麻早已排列整齐,就连山峰丛林之中都遍布了埋伏。
远处神光倾泻洒下,青年面如清月,神情淡漠。
这样的场景早已成了他的家常便饭,只不过今日声势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浩大。
忘烦出鞘的寒光闪过那双暗沉的砂绿色眼眸,一身青底银甲,皎玉白光。
马尾被银白花冠高竖,风也毫不留情刮起阵阵强风将其一缕缕掀起。
身后是数万神兵,蓄势待发。
只听俞萧鸣大吼一声“杀“,顷刻间一拥而上,嘶吼声响遍整个山谷。
......
大殿内,百神忧心忡忡,一部分为神魔大战,一部分为今日仙帝所述之事。
“究竟是什么事情,弄得怎么神秘。”
“我们都在这站了半个时辰了......”
“我听说是有仙官被抓了......”
一声惊呼。
“真的假的,为何被抓?”
“不清楚,好像和滔露殿前殿主一样的原因。”
“来了来了,嘘。”
司沅扶着仙帝从一侧缓缓走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仙帝周遭都散发着怒意。
随后,门外走进几个地牢看守的仙官,拖着一位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的人走进了大殿。
仙帝顺着金龙玉椅坐了下去,摆了摆手,司沅便向前一步吩咐。
“把他泼醒。”
众仙官都低着头用余光去偷看,谁也不敢出声。
冷水夹杂着冰渣倒在囚犯的身上,囚犯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理了理遮在面前的蓬发,抬头看向仙帝,咬牙切齿:
“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坐在这位置上会心安吗!”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不等在座各位反应过来,只听那人又接着说道:
“什么仙帝,我呸!真正的仙帝早就死了!!!!!现在坐在那上面的,就是杀害仙帝的凶手!”
这一声,引起诸位仙官疑惑。
“瑞知风,此言可不敢乱说。”
“是啊,有何证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