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萧鸣转过身欲要离开,脑中又闪过一幕幕淮暮刚才提起的往事。
若是就这么走了......
会不会也同孙公子和何姑娘一般,留下遗憾......
若是没有遇见淮暮,自已或许早就深陷楼中计谋之中死在那场大雪里了。
如今淮暮遇到难事,
又如何能走,如何...能走......
俞萧鸣死死拽着一侧湿透的衣摆,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他不知什么才是淮暮口中所说的喜欢,
是喜于一种物品的那种情感吗?还是喜于未曾谋面,却从留下之物能感受到对自已的珍重的父母。
与顾安,乔遇年的那份感情又算什么?那是喜欢吗?
究竟要付出多少心思,那才算得上是淮暮口中的喜欢。
......
心中纠结一阵,俞萧鸣又走了回去。
他不愿就这么离开,他想去回应淮暮。
淮暮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水声,极力克制着身体出现的异样。
“回来做什么。”
“我...心里在意......”
俞萧鸣说话时声音很弱,话落,便沉入水中,只露出两个眼睛在水面上看着前人的反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潜水里去,许是不好意思,想掩盖一下发烫的面颊。
一时间无人再出声,只听到那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从落寞的背影那传出。
淮暮调整好自已的情绪才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着那冒在水面上的人影。
“只是在意吗?”
听到淮暮的话,俞萧鸣整个人都没入了水中,热泉将他包裹,他也试着理清自已脑中那早已乱作一团的思绪,许久才又钻了出来,
他再次看向淮暮的眼神却是十分冷静,红润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认真:
“我想像你喜欢我一般去喜欢你,我想回应你。
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边,也不想看到你因我而焚身。
许是曾经有片刻欣喜,片刻心乱,又或是片刻出现的异样的感情,
这些皆因你而起,我想我这颗心或许也是如此,慢慢变得心系于你。
若是可以,我想和你守着每一次暖阳,感受每一次月光,吹同一阵清风,淋同一场绵雨。
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但是喜欢太广泛了,喜欢猫狗也是喜欢,喜欢花草也是喜欢。”
俞萧鸣凑到淮暮面前,轻轻拉起他那只被泡的发红的手,望着那双红眸,一字一顿轻声道来:
“我现在这样子倒不如说是......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淮暮那沾了水的眼睫轻轻颤了两下,俞萧鸣此时此刻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被他深深刻在了心底里。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自已何其有幸得此一人......
水面激起层层涟漪,不断往岸上拍起亦大亦小的水花,白烟缭绕,却也挡不住那副春彩。
淮暮握着腰肢一侧,又伸手抹去了俞萧鸣眼角的一抹水滴,压下身附耳轻谈:
“你会不会怪我.....”
俞萧鸣双手缠上淮暮的脖颈处,用尽力气才撑起身子将头埋在淮暮的颈窝里,颤着声回道:
“你情我愿的事,如何能怪......”
......
池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淮暮伸手扯过挂在一侧的衣袍披在身上,而后微微弯了下身,伸手牵起那满脸疲态之人。
俞萧鸣上岸后在淮暮的搀扶下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没事,我自已,能走......”
说着便放开了手,刚迈出一步,便觉得浑身一软,直直向前栽去。
幸亏身侧之人反应够快,一把将其揽进了怀里。
“能走?”
一声质问,俞萧鸣本就埋在胸膛前的头更低了些,闷闷说道:
“是意外......”
淮暮就这么垂眼看着俞萧鸣。
“不像意外。”
俞萧鸣那最后的防线都被淮暮彻底戳破,有些气恼。
秉承着理不直气也得壮的心态,俞萧鸣正准备开口狡辩一番,就被淮暮打横抱起。
“再不把你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真的会着凉的,
我刚披上的衣袍也被蹭湿了,不换的话我也会着凉。”
淮暮的一番言语之中找不出任何能让俞萧鸣反驳的破绽,准备狡辩的话也被俞萧鸣吞回了肚子里。
就这么妥协了......
......
两人从幻境中离开早已是第二天了,桃灼正坐在大殿内读着书中的的诗词,罗刹便候在一旁。
只是桃灼始终静不下心,时不时和罗刹搭一两句话。
“哥哥还没醒吗?以前哥哥都不需要睡觉的。”
罗刹用手中的折子敲了敲桃灼的头:
“过几日你就要去夫子那了,若是再不把落下的功课补回,到时候不仅要挨夫子的训,连鬼魔王的训你也得挨着。”
听罗刹这么一说桃灼便不敢分心了,又将手中的书拿起来读,只是她的心思早已飘到其它地方了。
大殿一侧传出了动静,是珠帘敲打在一起的声音。
淮暮之前那副倦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倒是容光焕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清风微微吹起那身玄黑长襟,如墨般化开,出尘惊艳。
“鬼魔王,这...这个是冤魂的后续之事,需要过目......”
罗刹已经一连许久未见淮暮有今日这般焕发。
也不知从某哪天开始,淮暮的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差。
淮暮结过罗刹递过来的折子,展开看了看,却觉得两双盯在自已身上的目光有些过于强烈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淮暮抬眸看向罗刹,又将目光移至桃灼面上停留了许久。
两人连忙否认,淮暮只得收回目光坐在了案桌前。
“这些先安置在雨樟山之中罢,过不了几日,天界就要起兵了。”
罗刹轻蹙起眉头:
“这么突然?”
淮暮在折子上落下几笔:
“嗯。明日便把桃灼送去鬼夫子那吧。”
桃灼着急忙慌地站起身:
“不能和小仙童谈谈吗?”
淮暮抬眸看向桃灼:
“这些都只是我自已的预感,我去南昭伤了天界的人,天界其余人坐不住,他们只会把武神尊强行推出来,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这场恶战。”
话落,淮暮将写好的折子交与罗刹。
“你带着桃灼回去收拾东西吧。”
罗刹领命而去,桃灼有万般不愿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任性,便也听话照做了。
淮暮看着昨日未写完的那本折子,却心不在焉。
彼时的俞萧鸣体内的灵力远超于初见之时,平时未与他交手便没发现,可在幻境之中却是亲身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若只是普通之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年便可修为如此之高。
照如此下去,俞萧鸣便可以与我打得不分伯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