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救救我,还有里面的人!里面好多,好多尸块!”那女子吐出的每个词都十分急促,淮暮和俞萧鸣想看一眼又一同看向女子。
“你是怎么出来的?”淮暮淡淡开口。
女子抬起掌心捂着额头,发出嘤嘤呜呜的哽咽声:“又死了好多人,又死了好多人,呜呜呜,刚才又死了好多人!!!”
狰狞的面目骤然出现在离淮暮一尺之遥,女子的面庞上两个眼珠子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阵巨大的血腥味携着风扑面而来。
淮暮神色淡漠,也未退后一步,就连吓,也没被吓到,薄唇轻启,语气暗沉:
“死?死的是些什么人?”
女子那两颗暴露在外的眼珠子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两下,许是想牵动眼珠子附近眨了下眼皮子,可眼皮早已被烧的脓伤。
乌鸦飞来扯着女子破烂不堪的衣物,任由其向后靠去。
女子垂着头:
“身形魁梧......穿着同样的衣服......全被剁了。”说着女子又阴森地笑了起来:“还在剁,邦...邦...邦......你们没听到吗?好大声,全是剁骨声,全是剁骨声!”
俞萧鸣紧紧蹙着眉:
“她所述之人莫不是派来驻守的侍卫,只是这门未曾打开,又是如何将外边的侍卫带入庙里的呢?”
淮暮眼底一沉,看着女子时而大笑时而呜咽的癫狂模样,凑到淮暮身边道:
“是虚境,一面虚境将外边的活人扯入庙中,一面虚境将活人送出外界。
如此,我们可以确定庙中还有一位生者向我们求助,只是自身被束缚,所以只能送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尸体出来。”
俞萧鸣听后许久未反应,直到看向一旁的石墙才摇了摇头:
“或许,并不是自身被束缚,而是无力从庙中逃出。”
想到这,俞萧鸣倒吸一口凉气,才颤着声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发生的结果:
“在庙中向我们求助的,便是那位新升的小神官,缘月殿的殿主,衿悠。”
女子突然变得躁动起来,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俞萧鸣面前,喉咙中发出嘶哑难听的怪音,不知是在大笑还是在大哭。
一抹红光从女子眉间窜出,回到淮暮手边缠绕一圈,渐渐消散。
随着一声”砰“,女子失去了意识向后倒了下去。
......
淮暮后俞萧鸣走在前,乌鸦拖着女子跟在后。
“如此一来,许多事便说得通了,我原以为百姓口中所说的缘月殿显灵只是那些醉汉被衙门肃清了,可消息人传人,一传十,十传百,抓捕凶手的速度又怎快得过动嘴皮的速度。
如今看来,是衿悠亲自下凡插手其间,才让南昭的那些女子安稳了段时日。
这也便明了了为何在月红庙建成之后又出现了此等惨案,许是衿悠分心,又或许是遭人陷害。”
俞萧鸣偏头看向淮暮,见淮暮毫无反应,紧抿着唇。
巷子内一时间就只有什么东西被拖在地面上的声音。
淮暮听俞萧鸣讲着讲着停了下来,本是有些疑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应了一声。
俞萧鸣听到淮暮的回应,眼底闪过一丝光,又滔滔不绝地继续下去:
“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遭人陷害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所说,衿悠刚升神官便分去管一殿。
我在天界未曾与她接触过,并不知道她是何性子,许是遭受同一批神官的眼红,又或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惹的手下神官不满。”
淮暮看着前方一片黑,牵着俞萧鸣不断走着:
“那你们天界闹出的烂事,能不能派人来自行解决......”
俞萧鸣有些尴尬,无奈地对着淮暮笑了笑:
“那可能有些许麻烦,毕竟这种事情要先报到文昼阁,而后便是等三日,三日后才会有所答复,再进行解决。
不过此事重大,要通过司沅文师那,再由她去与几位相关大人商讨解决之策,商讨完后再报给仙帝,最后仙帝发话再开始行动。
如此下来,少说也要七日才能派人来解决此事......”
关于俞萧鸣叽里呱啦讲的一堆,淮暮一点都未听进去,只听到要等七日才会有人来解决此事。
黑暗中传来淮暮几声冷笑:
“七日,不说那所谓的衿悠神官还能不能活着,就拿我收冤魂残魄一事,等天界七日后来人,那些魂魄早就消散了......
罢了,我还是自已来吧。”
俞萧鸣嘴角僵着笑,却未应话。
巷子中黑黢黢的路不断延伸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头。
“我们是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淮暮有些担忧,唤出剑灵照着前路。
淮暮:“我们已经在虚境之中了。”
俞萧鸣:“什么时候,我竟然毫无察觉!”
淮暮牵着俞萧鸣的手停下了脚步:
“就在你方才讲话之时。虚境无杀意,无灵力魔气波动,自然毫无察觉。”
剑灵被周边的一切黑所包裹,照亮的也只有那条永无止境的长路。
巷子里,耳边又响起了那哑着声唱出的歌谣。
不同的是,这次的歌谣似乎唱的比前一次更加悲伤,也更加的倾尽全力。
淮暮垂着头看着俞萧鸣,面上的神色被剑灵照的清清楚楚,辉映在淮暮的眸色中。
“你现在还会怕鬼吗?”淮暮轻声开口。
俞萧鸣一愣,随后笑道:
“怎么会怕?从前怕鬼是觉得鬼一类都是些穷凶极恶之物,不过自从上次在雨樟山听了你的一番说辞之后,我便觉得鬼,也不过是些抱着自已的心思,还无家可归之人。
“就如同......我一般......”
似是触及俞萧鸣压在心底的那层情绪,淮暮有些共情共鸣,虽自已于天地之间所诞,并不能感同身受,可若是在意之人,即使一点情绪波动都会被其感染。
“你有没有试着去找自已的父母?”
俞萧鸣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自记事起,我便待在殿中,从未去过何处。不过幼年时,我曾从屋中搜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木匣,其中有雕刻着茉莉纹样的手镯和一张写着我名字的宣纸。
后来有一次,我带着木匣子去见了仙帝,仙帝看了后确定了是我生父生母留下的物件。
我想,我的母亲定是极喜好茉莉的,所以才将其留给我。而我的父亲,字迹矫若惊龙,定是位有勇有谋之人。
我觉得他们在我小的时候选择离开我身边,定然也有他们的一番心思在其中吧......
所以我并不怨他们抛下了我,也未曾想过要去寻找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