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时辰,虚境消散,俞萧鸣和淮暮携着那尚存一口气的女子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守在月红庙门口的那几个护卫还未从刚才的虚境中缓过来,入目的便是那浑身烧伤的血体。
“把她送去医馆吧,还剩下着一口气。”
最近的那名护卫听到淮暮这么说连忙将女子从地上抱起,匆匆离开。
若是这位姑娘能挺过来,便是这桩悬案的唯一突破口。
俞萧鸣伸手拉起石柱旁早已瘫软在地上的一名护卫,缓缓说道:
“你们可以回去了,离开时清点一下人数,似乎是驻守在巷子内的守卫......”
“已经死在月红庙里了。”淮暮走过来拉下俞萧鸣扶着守卫的那只手臂。
那名守卫听到这话先是一惊,而后战战兢兢开口:
“他们......怎么会进道庙内,这大门从未被开启过。”
俞萧鸣和淮暮相看一眼,只听一声叹息,俞萧鸣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们还不知如何去解释,幕后之人有其它手段将外头之人拉进庙里......”
“你便当作闹鬼了。”淮暮将俞萧鸣的话打断掉。
俞萧鸣看着淮暮,满脸疑惑。
这番说辞无疑是给鬼魔界扣上了一口大锅。
淮暮摆了摆手守卫便扶着墙离开了,待人走远后淮暮看向身侧之人,眼神也变得柔软下来。
“怕我背黑锅?”
俞萧鸣喃喃道:“这件事本就不是鬼魔界在此惹出的乱子,如此一说,百姓又要对鬼魔一类嗤之以鼻了......”
淮暮轻笑出声,眼中笑意更盛:
“鬼魔界与人界本就接触少,即使如此被冤枉也毫无影响,再者,若是有些对鬼魔嗤之以鼻的人轮入了鬼魔界,那估计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他们就自已乖乖跳入池里转世去了。”
俞萧鸣微微挑眉:“那位日夜批折的鬼魔王,竟也会想这种偷懒的事?”
淮暮听此轻咳一声,轻描淡写道:“鬼魔界背的黑锅本就多,也不差这一个。
再说,你不讨厌鬼魔界便好了,其余人等的看法,我并不在意。”
街边灯火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曳着,火光明明暗暗地洒落在淮暮的脸庞上,勾勒出些许轮廓。
俞萧鸣抬头看着淮暮的半边脸愣了神,脑海中的那张面庞与此刻的淮暮脸上的那张幻化之皮重合,
相融......
.......
天渐渐亮了,又是一夜过去。
孙其彦听着守卫的来报,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摆了摆手守卫便离开了。
孙其彦本欲出门,却撞上了匆匆而来的俞萧鸣,眉头轻轻皱起。
“若有何事这位公子不妨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俞萧鸣目光凌厉,看着面前之人有些许慌张的模样嘴角扯起一抹淡笑。
“孙大人是准备去销毁证据吗?”
孙其彦欲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俞萧鸣:
“余章公子这话是何意?”
俞萧鸣并未回身,只是站在孙府门前,看着门内的景致缓缓说道:
“孙大人不妨说说月红庙建成后,发生了些什么事......“、
孙其彦语气中隐隐约约有些许不耐烦,身侧掩在衣袖下的五指仅仅攥着袖边。
“庙建成后发生的事,不已经摆在面前了吗?进不去的庙,被碎尸的女子......”
只见俞萧鸣轻蔑地吐出一声笑,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看样子孙大人并不打算说出实情了。”
俞萧鸣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孙其彦身边,附耳轻声:
“那月红庙建成之后,也出现了醉汉凌辱女子一事。
可孙大人不仅没有下令把醉汉抓起来,还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以至于南昭城现在人人都认为是什么邪门妖道,或是筹建庙宇的那些人干的。”
孙其彦瞳孔骤缩,向旁一步退开,恶狠狠地盯着俞萧鸣:
“你在胡说些什么!”
俞萧鸣:“怎么?现在还想瞒着这件事吗?若是我猜的不错,死去的那些姑娘里有一个,或是你的姊妹,或是...心上人。”
“......”
孙其彦面上神色渐渐平缓下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随后走到孙府大门处。
“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俞萧鸣随即跟了上去,一同进府。
......
门外是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门内处处弥漫着一股荷香夹杂着茉莉清香。
孙其彦将茶水推至俞萧鸣面前,随后又举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夏荷茶,昨夜你未碰茶水,今日当作赏脸于我,尝尝吧......”
俞萧鸣垂眸看着手边的茶水,若有所思。
一手揽起瓷杯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杯口的缕缕白烟一下便乱了阵脚,四处飘散。
烟气带着夏荷清香窜入鼻中,温水入喉,于舌尖上留下茶水的芬芳,最后却只留下了茶性的苦涩。
孙其彦轻轻叹出一口气,神色也变得失落下来,眸底中溢出了丝丝哀怨。
......
孙府长房夫人与何府的夫人孩童之时便是闺中密友,就连出嫁都是为同一日一同出嫁,两家喜事同办的风风光光,惊动全城,至此南昭城便人人皆知孙何两位长夫人关系要好。
春夏秋冬,两名孩儿哇哇落地,孙府为儿,何府为女。
只是何府老爷却不以为意,只因这胎不为男婴,失落至极,孙夫人不愿见何夫人因此事日渐消瘦,便提出为两孩顶下娃娃亲,孙府于朝廷之中地位之高,能对何府邸有所帮助。
何府老爷一下便答应下来,连带着对那位孩子态度都变得缓和许多。
春。
四五岁时孙其彦便表现出其十分聪明伶俐,直至六岁便被家中送至北冥,于那处上了学堂,每月最为期盼的便是家中的来信。
这日书童带来的信件有两封,一封为家中母亲写的,一封上边并未标注署名为何人。
孙其彦将其打开,歪歪扭扭的字迹写满了整张信纸,有些字迹还被墨水抹掉了。
孙哥哥,近日可安好。
母亲刚刚与我说写信开头要这么写会好些,我听母亲说你六岁便上了学堂,我今年七岁才上学堂,但是我不比你愚笨,夫子今天还说我认字很快,就是写的不好看,让我在家中要多练几张交给他。
孙哥哥,我听闻母亲说我们以后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是真的吗?
可是我从未见过你,你不会如同大壮一般会欺负邻座的同窗吧,这行为可不好,会被夫子拿戒尺打掌心。
不过时常听起你母亲与我母亲说你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那我也不用担心啦!
母亲说你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那边会有很香很香的小白花吗?
五月份的时候家里院子栽种了许多小白花,如今正好都开了,可香可香了,若是你回来了我带些给你,不过母亲说这个花八月就要谢了,你应该是闻不到了。
纸好像写不下了,下次再给你写吧!
我下次把字练小些再写,这样就可以写多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