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看这里！”
俞萧鸣连忙回头，硬生生用正脸接下了一大团雪！
“你！”俞萧鸣徒手抓起一大把雪就往桃灼那边丢，桃灼一蹦一跳便躲开了。
俞萧鸣见状又抓起两雪，桃灼捂着嘴偷笑，连忙将身侧的淮暮拉了过来。
那两团雪球就这么砸在了淮暮的胸膛上。
俞萧鸣一愣，大事不妙。
淮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了石凳旁坐下，将胸前的雪渣扫掉，而后看向俞萧鸣。
“你继续。”
还没等俞萧鸣反应过来，桃灼的雪球又砸了过去，紧接的便是一连串的攻击。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
俞萧鸣一下又一下的躲着，趁桃灼捏雪球的间隙，迅速弯腰抓了一把雪，砸到了桃灼的头上。
双方你来我往的，使这场雪仗越来越激烈，院子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就连一旁的淮暮都不经意间会露出一丝微笑。
......
许久，淮暮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踩雪声，罗刹紧紧拢着外套，面上带着惶恐不安。
他站定在了淮暮身后，弯下腰身附耳道：“那些鬼魔不见了......”
淮暮听此皱起眉，头也不回地问道：“守卫呢？”
罗刹长叹了口气，将所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半夜鬼魔突然再度暴走，守卫正好交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今早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惨状，今早我派了其余守卫去搜，那些暴走的鬼魔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淮暮迟疑了一整，而后缓缓开口：”幽鬼城，夜魔城，银月坊市......“
罗刹：“这些地方都派守卫去搜过了，也跟各个地方的居民打探过了，都没有那些鬼魔的身影，也没有受害的居民......”
怎么会......
不在鬼魔界，也不可能在天界......
莫不是！
沉默几秒，淮暮忽的站起身便往院外走，深深将眉头皱起，神色凝重：“淮江查过了吗？”
罗刹紧随其后，应道：
“还未。”随即罗刹也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直直看向淮暮：“您是觉得，他们越过了淮江......”
......
刚刚还在雪中嬉笑玩闹的两人，此刻齐齐望向淮暮离开的背影。
“哥哥怎么走了？”桃灼望向俞萧鸣。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不知道。”俞萧鸣也望向桃灼，摇了摇头。
四目相对.......
桃灼扯着俞萧鸣的袖子就往淮暮离去的方向跑。
“我们跟上去看看。”
.......
“都是昨夜刚死的。”
罗刹指尖探上尸体的伤口，而后满脸骇然起了身看向身后的人，对上那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心中也变得慌张起来。
淮江旁约二十几人，有的身穿白服手着镣铐，有的身穿黑衣，身着佩剑，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连带着附近的雪，都染上了一大片红。
这些人身上大大小小窟窿许多，伤面十分粗糙似是被残暴撕咬出来的，每具尸体都并不完整，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块，极其惨不忍睹，更有头身分离，五脏六腑被掏出丢弃于一旁，十分血腥。
淮暮越过尸体走上桥梁，看着桥面上大片暗红且杂乱的脚印。
“组织幽鬼城的所有小鬼去找，有线索第一时间报给我。”
“是！”
与此同时，俞萧鸣和和桃灼鬼鬼祟祟地趴在斜后方一棵粗壮的樟树后，两人脸色煞白。
桃灼见到面前的场景急忙捂着胸口背过身，不让自已去看。
“小仙童，那个......地上趴着的......是人吗？”
“是......”
俞萧鸣顺着树干缓缓起身，满脸不可置信，甚至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这些.......人....死在了鬼魔之下，甚至连死都不能得到一丝体面。
俞萧鸣双手捂上嘴，用全身的力量不断压抑着胸口中一股快要倾泻而出的一股怪异感。
最后那股怪异感还是没能压制下去，俞萧鸣开始不断干呕。
淮暮听到动静，回头看去，一步代两步停在了俞萧明面前。
俞萧鸣捂着嘴扶着树干仰头看向来人，只是一瞬又低下头咳了起来。
他感觉从头到脚都有一股冷意侵蚀，甚至开始止不住的发颤，咳到双眼见泪，头脑发胀，冷汗不断从脸庞淌过才渐渐消停。
淮暮一动不动的看向俞萧鸣，声音暗哑，低沉道：
“回去吧......”
话落，便伸出手想要扶着俞萧鸣。
俞萧鸣用力地将淮暮伸过来的手拍开，忍住那不断涌出的恶心，缓缓抬头看向淮暮，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语气阴沉：
“查不清楚鬼魔暴走的原因，凡人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为你子民腹中之食。
战场虽残酷，但所有人都是抱着决心去赴死的，那他们呢？
他们或许只是路过，就被那些怪物吃干抹尽。
他们在人界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们的家里人盼不到他们回去怎么办！”
淮暮静默，他看着俞萧鸣那砂绿的眼眸，那对砂绿平常有多么温柔，此刻就有多么愤怒。
他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垂在身侧。将头埋的很低，眸底含着细碎的光不断颤动，声音都软下好几分，带着颤抖将字吐出。
“对不起......”
他第一次感觉到对于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
找不到布阵的人，无法控制的鬼魔，惨死江边的人......
还有，为那些无辜之人而悲愤的眼前之人......
“对不起......”
淮暮又重复了一遍，此时此刻，那位不可一世的鬼魔王第一次将身躯放的如此之低。
俞萧鸣早已红了眼，别过头不看那个身影，撑着早已虚脱的身体走到江边。
他蹲下缓缓伸出手唤出火光将面前的一切全都燃烧殆尽。
至少......
至少不要这么狼狈地就转世了.......
寒风轻轻拂过，将一片灰烬带入雪中相融，吹入淮江淹没。
做完一切后，俞萧鸣踏着身侧的桥梁离开了。
淮暮一动不动，也不愿去看这一切。
他只听到，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桃灼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看向一侧那依旧埋着头的高大身影，长袖之下攥紧拳头，酝酿许久才朝着山路的方向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