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的话就像一万根针一样往钱家媳妇儿脑子里扎。
尤其在她表面赞同实则各种诅咒他们家的话语的同时,钱家那六个儿子不断地吵吵嚷嚷地说着不孝的话。
一瞬间,钱家媳妇被气的直接身体一软,然后瘫坐在地上,难受地各种哎呦叫唤着。
“你没事吧?!”花秀英吓得够呛,想要去搀扶。
但这时许如意一把拽住了她:
“主任,您好赖话都说尽了,既然她还要生就让她生吧。
到时候生出来不知道教,最后养的也像这些个儿子们一样也是她的命。
人家非要过苦命让她过,您去我吃好吃的去。”
许如意说着就用力拽着花秀英从屋里出来。
“如意,你干啥呀!”花秀英不解又着急地道。
许如意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让花秀英隔着围墙仔细听。
但这都不用多仔细就能听到钱家媳妇那痛苦的好像死了爹妈的哭闹声,当然还有几个孩子不断骂亲妈的声音。
“花主任,有些事情,光是用劝是没用的,得让她自己体会一下生了不好好养,孩子被养歪的痛苦。
至于钱婶刚刚也就是气的没力了,咱随时在外面候着,真气晕了再送卫生所。”
花秀英表情凝固,她干妇联大半辈子了,就没这样做过工作。
“你这样教那几个孩子,万一教坏了他们的思想怎么办?”花主任忧心地道。
许如意道:“那几个从小就没被教好,难不成我就让他们气他们妈一次,就教坏了?
要我说,这次钱婶因此觉悟,知道好好管孩子,我还积德了呢!”
花秀英沉默了许久。
明明是妇联老资历了,却忍不住像新员工一样,开口询问:“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不了?”许如意道,“这劝人呀,我没这口才,但我懂人性!”
花秀英满眼疑惑。
许如意解释:“首先让钱婶子看清楚没好好教孩子,生再多以后儿子们长大也不会威风!这一步,正在进行中……”
“然后呢?”花秀英问道。
“其次就是落差感,您呀,把劝钱婶的功夫用来夸赞她的死对头。
她跟我们村江家婶子关系最差,刚好江家就一个耀祖,养的那是精细的很。
您回头就把所有妇女召集起来夸江婶养儿子养的好,说钱婶生了这么多,还不如江婶生一个儿子!”
花秀英想了想:“夸奖江家的不是有点鼓励重男轻女了?”
“村里谁家不重男轻女?咱现在要解决的是让大家知道优育的重要性。
让她们攀比不是比谁家儿子多,而是攀比把儿子养的有出息了比生一堆废物来得有用!
等扭转这个观点后,以后再慢慢让大家意识到养有出息的女儿比养窝囊废儿子更有出息,解决重男轻女问题!”许如意道。
花秀英从来没想过这个出发点,她立马从包里掏出纸笔就开始记起笔记。
“如意呀,我没想到你这孩子在做妇联工作上这么有天赋!我也都该跟你学习学习!”
许如意急忙摆手谦虚,但对于人性拿捏她还是有点技术的。
“这钱婶的问题解决了,关键还得解决钱叔!
虽然家里钱叔懒得要死,钱婶还是以夫为纲,再觉悟生的多不如养的好也没有决策权。”
“对对对。”花秀英一边记笔记一边道,“但他的思想工作也不好做。”
“主任,拿捏人不需要费太多口舌。”许如意道。
“咱镇上有没有什么工程苦活?比如像之前开山挖石头那种活儿,让上头给个话,必须要钱叔去。
实在没有合适的工程,送去劳改农场去干活,那里最艰苦!
至于原因……
钱家超生不符合贫困补助,所以必须要他去赚钱养活家里!”
花秀英又悟了:
“老钱这人懒得要死,以前生孩子养孩子都是他媳妇,现在因为孩子他不得不过艰苦日子,为了能过上舒坦日子他肯定也不愿意生了!”
花秀英分析出其中原因,顿时看许如意眼神更热烈了。
“如意,咱们妇联的好同志呀!”
“还好还好。”许如意浅笑。
比起前世生意场上跟那些老油条搞算计,对付这些人真的是小问题。
于是乎,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到屋里钱婶真的被孩子们气晕后才进去。
而花秀英这次进去没再讲什么大道理了,搀扶钱婶去休息时,按许如意的计划行事。
她先赞同钱婶的儿子生的多理论,然后就夸江家的养儿子养的好,还送去读书了以后保准当领导。
而后,她又赞美钱婶为家付出,然后又夸江家的虽然比她大个五六岁,但看起来比她年轻……
完完全全是把许如意刚刚戳她心窝子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那口吻要温和多了,听着像是闲聊。
当天晚上,钱婶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江婶被花秀英当着全村妇女的面夸奖,还奖励了小奖状。
第三天,钱叔就被强制送去劳动挣钱了,哭爹喊娘都没法不去,看着跟被送去劳改是一模一样!
第四天,钱叔就逃回来了,然后骂钱婶就知道生孩子,死活这次再也不生了。
此事一解决,许如意瞬间赢得妇联大家的好感,轻松站稳脚跟。
梁河村大槐树下,江玉珍难得的跟其他妇女炫耀着:
“我挑媳妇的眼光好吧!
自从如意进了我家的门,我那懒儿子都又早起运动、还给我们洗衣服。
关键是变得特别的乖巧了,我都不用像以前一样操心他了!
如意自己也有能力,这才几天,在妇联混的风生水起!”
江玉珍本就是村长媳妇,寻常时候都被其他人吹捧着的,如今她炫耀这事儿也的确是事实。
但在大家迎合江玉珍夸奖许如意的时候,还有有别的声音。
“玉珍呀,你儿媳妇那么厉害,你也得注意压着点儿,别她飞的太高以后看不上你儿子了!”
原本还笑容灿烂的江玉珍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妈,我下班回来啦!”
许如意说着嘴角带着笑容,但眼神却嫌弃地望向蛐蛐自己的妇女。
“婶子,你刚刚说啥来着?!”
“没……没啥……”对方立马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