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明在堂屋里喊她，林麦穗赶忙起身往堂屋走去。
“爸，你找我。”
冯建明点了点头，还在琢磨着这事得怎么开口：“你早上是要跟冯廷去县里头办结婚手续是吧。”
林麦穗点点头，这事是之前冯建明安排的，她想早点进兽医站，那早点办手续也好。
“明天再去吧，我刚刚去猪圈看了一下，那头待产的母猪好像情况不大对劲，猪的情况你会看吗？”
“牲口家畜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爸你领我去看看吧。”
冯建明点点头，他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先让林麦穗去看看。
就当是去兽医站前的考试。
冯建明背着手站起来走在前面，边走着边大概跟林麦穗说着养猪场的情况。
养猪场里头养着十二头猪，四头生产母猪，还有一头种猪，剩余的就是要卖掉的肉猪。
养猪场里头有两个生产队的社员负责管理。
这个点那两位社员就在里头喂猪，冯建明直接把林麦穗领到待产母猪的位置去。
母猪怀孕之后怕它乱跑出事，管理猪群的社员只能都把母猪先圈养起来。
“这猪我昨天来的时候，他见着人就哼唧起来讨食，还很温驯，今日竟然显得有些暴躁。”
冯建明虽然不会给猪看病，但是养猪多年自己也有经验。
这肯定不是正常情况。
“这母猪是养猪场里头最温驯的一只，之前也生过几胎，头一次见它这样。”
林麦穗看着猪栏里头的母猪，气喘很大，而且猪鼻子到处乱拱，仔细观察还有收腹举尾的动作。
“爸，这猪可能要生了，但估计会难产。”
难产对于乡下人来说是噩梦，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猪。
“啊，那这，要怎么处理。”
每一头母猪都是生产队的宝贵财富，好不容易怀上这么一窝，如果难缠的话，那是小的也保不住，大的也要损失。
冯建明自然是紧张：“你这，会给她接生吗？”
队里肯定没人能上这个手，这可跟给人接生和给牛接生不一样。
牛首先脾气好，也不乱咬人。
这猪不仅仅听不懂人话，它可能急了还会咬人，所以压根就没人敢给猪接生。
“我试试看，如果不行，只能剖开肚子了。”
这环境她不保证剖腹产能成功，但是至少小的肯定能保住，不然就是大小全军覆没。
“爸，你现在去准备点猪食，再准备些花生油过来，最少弄个两三斤，再备点取暖的被褥火盆，最后打桶清水，再拿个肥皂过来。”
冯建明也不知道林麦穗要这些起什么作用。
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抢救公家财产。
林麦穗交代好冯建明，看到角落那里有喂猪的新鲜番薯叶，她就抓一把过来逗着母猪。
边逗着，边赶着母猪在猪圈里头走动起来。
母猪怀孕之后就一直被圈养在猪栏里头，这导致它活动范围变小，如果猪崽体形过大，那确实就很容易难产。
冯建明回去取了花生油过来，还招呼生产队里跟小队长，脱产跟半脱产干部都到养猪场去待命。
要知道死了这一头母猪，跟一窝猪崽对生产队来说可不是小事。
林思慧跟她妈吴艳艳闻声也跟着过来。
一群人挤到猪圈里头，看到林麦穗拿着番薯叶还在撵着猪到处跑。
有些生过孩子的妇女就看不下去：“她都要生了，又累又痛，哪还有力气啊，你还这么撵着它跑。”
林麦穗看冯建明跟围过来的几个小队长也投来置疑的目光，她只能开口解释。
“让母猪运动起来可以帮助调整胎位不正，这做法能解决一半的母猪难产问题。”
林思慧站在人群外头，看着林麦穗说得有理有据。
她很是震惊，因为她经常听林明茹说林麦穗又蠢又笨，大字不识一个。
但是眼前的林麦穗跟林明茹所说的林麦穗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
一群人看着林麦穗赶了十几分钟，母猪还是没一丝产下猪崽的动静，反而是累得又倒在干草上。
人群里女人们还是发出三两句质疑：“猪崽这么小只，难产的可能性不大吧，别瞎折腾把猪折腾出问题来，到时候谁负责啊。”
“就是，这一头母猪跟小猪仔可不是笔小资产啊。”
她们谁也不相信林麦穗这闷葫芦会给猪接生。
想着她单纯是因为嫁到冯家，人也飘了，所以在这瞎折腾。
反正就是谁也不敢插手，就怕自己也要担责任。
冯建明心里没底，也不敢说什么，现在走到这一步，只能选择相信林麦穗。
林麦穗扔下番薯叶跨进猪圈里去，这举动把冯建明都吓一跳：“你慢着点。”
可别母猪没救回来，把他孙子都搭进去。
母猪已经累得躺在草垛上喘息，它似乎是知道林麦穗来帮它的一样，也不躁动反抗。
林麦穗蹲下时才发现草是湿的，而且那味道不是尿湿。
应该是母猪提前羊水破了。
如果母猪羊水过早排出的，加上胎儿过大，产道狭窄干燥，那胎儿根本没办法出来。
现在只能人为助力引产了。
“爸，给我打盆水，再把肥皂给我。”
冯建明赶紧让人把碰瓷盆端过来，打上清水之后，又把肥皂给林麦穗递过去。
林麦穗把袖子高高卷起来，拿着打湿手臂用肥皂擦洗干净，再冲去肥皂。
“花生油呢，帮我淋到手臂上。”
待林麦穗整只右手裹满花生油，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进了母猪的产道。
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看呆看傻眼了，一个个屏着呼吸，都不敢发出大声响来。
林麦穗手伸进产道才发现，膀胱积尿而过多挤压了产道，只能先把尿给排出来。
在场的女人看到林麦穗捣腾着，结果猪崽没见着，光看见猪尿往外滋。
有人又喊：“麦穗啊，你这有没有摸对啊，这生娃的跟尿尿的可不是一个位置。”
冯建明本来就紧张又担心，听到不懂的人在这装懂也生气。
“你要没本事就都给我安静闭嘴。”
这下人群又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