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影院,夏婉棠再也没有主动问起陈璟澈他和谢心悦的事情。夏婉棠的个性就是向前看,不纠结过去。陈璟澈一开始还有些想解释他跟谢心悦的过去,后来转念想了想,谢心悦是他已经放下的过去式,实在没必要刻意拾起来反复咀嚼。他只知道现在和夏婉棠在一起,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每一份亲昵都来得顺其自然。自已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羞涩,在夏婉棠面前成长成一个男人。
春节很快过去,夏宁海从国外度假回来,放松够了,春风得意,感觉又年轻了几岁。夏宁海为了补偿过年没有时间陪顾晓妍,从新加坡带了一套香奈儿的化妆品给她。顾晓妍却很不满,这次过年,家里的长辈们轮番上阵劝她离开夏宁海,给她介绍新的对象。她跟夏宁海提出,过完年,想要搬出来自已住。夏宁海马上表示可以给一套离她大学比较近的房子顾晓妍住,以后她上班和约会都方便。
顾晓妍却不同意,说道:“宁海,为什么夏婉棠可以住3000多万的别墅,你自已却没住那里?”
夏宁海第一次在顾晓妍家的小区遇见夏婉棠就猜到了她买了新房子,果然被顾晓妍证实了。夏宁海不得不说了实话:“她的房子不是我买的。”
顾晓妍很意外:“难道她自已能掏得起这几千万?”
夏宁海说:“不清楚是她自已买的,还是她舅舅给她的资金。她的外公外婆有一个给她的信托基金。”
顾晓妍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信托”二字:“信托基金?有多少钱?”
夏宁海面无表情地说:“这个信托本来就是他父母给我前妻林若妤的,林若妤没动用过,现在留给了她女儿。至少20亿吧。”
顾晓妍听到“20亿”这个数额,瞪大了双眼:“你不是林若妤的配偶吗?为什么你没有继承,全部留给了夏婉棠?”
夏宁海叹了口气:“这信托基金跟我没关系,林若妤的父母还在世呢,人家的钱想给谁就给谁。”
顾晓妍心里开始不平衡了。从小到大,夏婉棠家境比她好,比她在班上受欢迎,学习更不在话下,后来还去了美国留学。到了现在,顾晓妍以为跟夏宁海恋爱可以压夏婉棠一头,没想到夏婉棠有这么强大的靠山,真的不公平。
顾晓妍没有真搬出去住,起码现在跟父母一起住别墅才有身份,搬出去住公寓反而掉价。
春节过后,张友凡出院了,因为年纪的缘故,恢复很慢,他的手脚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恢复到从前那般灵活自如的状态。住院了一段时间,他还被检查出高血压和早期糖尿病。出院后,张友凡认为自已未来的生活需要有人照料,思来想去提出搬过去跟陈梅一起住。陈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跟张友凡提出分手。
张友凡怒火中烧,恶狠狠地咒骂陈梅没有良心,在他住院的时候没有照顾他。陈梅这辈子让他做了那么多草菅人命的缺德事,到头来居然想要一脚踢开他。
陈梅一脸不屑,没有任何道德和心理负担,说到:“你替我做的事,每一次都有好处,这几十年,靠着我你过得衣食无忧,还住上了高档小区。难道你现在还想赖着我不放手吗?”
张友凡啐了一口,说:“陈梅,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还是泽睿的父亲。”
陈梅听到张友凡把儿子搬出来说事,笑着说:“是的,你是泽睿的亲生父亲。现在泽睿在英国读研,每年需要至少五十万的费用,你可以支持得了吗?之前他问你要学费,你还跟他打了一架,你觉得现在他会认你这个父亲吗?”
张友凡想起自已跟儿子打架的事情,悔不当初,一下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没了力气跟陈梅吵下去。
陈梅继续问到:“你现在还有多少存款?”
张友凡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回答到:“交出院费用的时候,我的银行卡不是在你那里吗?那里面的钱就是我的所有。”
陈梅看看自已新作的美甲,说到:“我再给你五十万,你省点,应该够花到六十岁。如果你再死缠烂打,就屁都没有。”
张友凡摆了摆手,让陈梅走,自已走进卧室里盖着被子,躺着歇了去。他听到陈梅的高跟鞋“嗑、嗑、嗑”远离的声音,客厅的大门和铁门被关上了,就像他跟陈梅的关系,从此也关上了可能性。
张友凡想起,当年他推林若妤下楼的时候,是退役前三年。当兵十几年,每一年在部队存下的钱,他都寄回家给父母,他父亲是个赌鬼,再多的钱也填不满他的窟窿。他已经好几年没放假,累积了两个多月的假期。他一放假就回到大城市找陈梅,住在她的出租屋。他们住在一起的第二个月,陈梅就怀孕了。陈梅刚宣布怀孕,张友凡就收到了母亲的电话,父亲在赌桌上中风了需要一笔紧急的手术费。
孩子养不起,手术费也拿不出来。张友凡和陈梅一合计,就想到了打夏宁海的主意,这个觊觎她美色,和她不清不楚的男人。她还想搞定夏宁海的老婆,坐上正位。在人生窘迫的低谷,张友凡只能跟陈梅联手。在休假结束的前两天,他趁着管家和保姆外出,潜入旧别墅,光天化日之下把林若妤从楼梯推下,趁她晕眩,抓住她的头不断地撞向地面,流了一大摊血。林若妤倒下后,张友凡还到二楼的主卧,在抽屉里拿走了一些现金,才离开别墅。
林若妤走了,陈梅顺利地嫁给了夏宁海,生下了夏泽睿。
这天晚上,张友凡梦里都是地板上的血,殷红殷红,然后血光之中,燃起了大火,像极了当时他在加州那夜放的火,很大很旺盛。三个蓬头垢面的长发女子走向张友凡,将他推落楼梯,熊熊的火光将他淹没。张友凡被巨大的恐惧感惊醒了,一身汗湿透了后背。他打开床头灯,站起来想要出去倒一杯水压压惊,一阵穿堂风吹进来,把卧室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张友凡被巨大的响声震住,一时腿软,惴惴不安,坐在床上久久站不起来。
第二天,张友凡一早起来吃早餐,餐桌上的吊灯突然掉了下来,差不到三厘米的距离,就砸到了他的头。张友凡清楚地记得,这个灯是自已买回来,亲手装上去的。当初的膨胀螺丝非常结实,不知道怎么就松动了。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张友凡感到不安。他思前想后,找了个中介,把房子挂牌了出去。
一个月左右,中介就帮张友凡就找到了买家。房子比当初买入的时候涨了一倍,张友凡把房款、陈梅给的钱,自已的大部分存款存了五年的定期,留下10万周转费用。他打包好一个行李箱,把家里不要的二手家具,还有锅碗瓢盆都扔了出去。处理完一切之后,张友凡联系上一家偏远的寺庙,他打算上山修行赎罪,希望有生之年能把这辈子犯过的错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