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星漾看着上首惊讶的玄商羽，眼眸深沉，嘲讽的看向上首那尊贵的帝王。
拙劣的手段。
万般心思不过一瞬，再看向玄商羽时，她笑语晏晏。
“师姐，恭喜！”
玄商羽眉眼闪亮，可嘴上功夫却是不放过她，“老祖驾临，真真令这宫殿蓬荜生辉，只是，老祖怎有这闲工夫开这儿给弟子添辉？”
风星漾粲然一笑，嬉皮笑脸，“哪里来得老祖，我这不被清扬宗赶下山，来你这处混口吃的！”
有了被骗的前车之鉴，玄商羽可不信这人的满嘴胡言。
“那师伯师叔们可真舍得，竟将吾厌老祖也一并赶下来了，怕不是正抱头痛哭呢！”
偷了老祖下山的风星漾：……
她还是闭嘴吧！这话题不能深谈。
玄商羽损了两句，见人吃瘪了，眉眼弯弯，原本冰冷庄严的脸多了五分生机。
“玄，该让两位先生入座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如命令般落下，玄商羽刚融化的脸庞又变得冰冷。
“来人，快请两位先生上座。”
有宫婢来带路，风星漾悠哉的跟上，目光从威严的大殿扫过，停在殿中央的一块石头上。
简朴到极致，和整个华丽宫殿格格不入。
两人在上席落座。
巧不巧，风星漾屁股刚落地，又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漾漾！！！”
声音熟悉而苍老。
风星漾心被刺了一般，慢半拍的转头向身边看去。
从前惯常一身戎装的伟岸身影，如今随着岁月一同苍老了心和容颜，变得持重内敛。
“大人？”她迟钝的唤出了熟悉的称呼。
这一声称呼，叫莫老将军心中一顿，眼中顿时含了热泪。
“漾漾，莫叔对不住你，如今看你这般，莫叔从心里为你开心！”
这般直接的道明心思，风星漾不禁心有些闷闷的。
整个莫家，待她最好的，便是莫叔。
只是后来……
她终归不如莫雨瞳的性命重要，恰好，她偏又固执的想要还债。
如今，债还清了，情分也浅薄了。
“没什么对不住，莫小姐能平安长大，我很开心。”
莫老将军听到此处，想到为了救莫雨瞳，叫风星漾平白受的罪，顿时言语艰涩。
然，那些年，他确实是将风星漾当女儿一起养的，眼下却是不舍得就这样冷淡下来，找这话题说。
“漾漾，你今日也是来选司天女的吗？”
风星漾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的衣服，“一件衣服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扫了一眼场上的人，没有女子，只她一人。
“也？莫雨瞳今日要选司天女？她们在哪儿？”
见她递了话，莫老将军眉眼发亮，“对对对！雨瞳今年十五，正是入选的年纪，正在后殿准备司天舞呢！她前日还说遇见了你，说她儿时练舞都是你监督着，不然她可坚持不下去，如今她舞艺有所成，还是你的功劳！”
风星漾想起莫雨瞳小时候天天和她耍赖，每日赖床赖饭赖茅坑赖学堂，每日，她的竹笋炒肉可都是架着的。
当然，没真打，专用来吓唬小娃娃的。
莫雨瞳那几年，被吓得乖得不要不要的。
想来，后几年的叛逆，早有缘由。
“她那副软骨头，练舞最适合不过了，还能强身健体。”她闷闷的回应。
察觉她的兴致不高，莫老将军到底起初高亢的情绪到底落了地。
“若雨瞳知晓今日你也在，能看到她跳舞，该是很高兴的……”
堂上，丝竹声声，香气缭绕，司天鉴司仪登台，手持法杖，庄重而神秘。
“诸神降临，以天之名，举行司天女之选拔。司天女者，通天地，承载星辰之智慧……
吾以司仪之名，祈求上苍，赐予我们智慧与明辨，让我们在众多佳丽中，找到那位真正的星辰之女，护佑我轩辕龙灵不息！”
司仪举起法杖，整个宫殿顿时肃穆，陷于沉寂，就连上座光彩照人的轩辕少钦和玄商羽都在黑暗中沉寂。
未几，宫殿中央那平凡的破石头竟亮起，散着冰冷的微光，颤颤巍巍着，似乎随时灭掉。
那司仪手中法杖停下，脸上也苍白一片，强撑着咬牙说道：
“司天舞！起！”
那法杖直直指向风星漾。
风星漾侧头看了一眼上首的轩辕少钦，可惜四周都是黑的，不容她分辨上首人的神色。
整个宫殿，只有那破石头在宫殿中央圈出一个微暗的圆台。
地上繁复古朴的纹路在微光下闪着幽光。
“既着羽衣，为何不舞？！！！”司仪已是咬牙切齿。
身边的莫老将军以为风星漾不懂规矩，提醒道：“轩辕国的每一位未婚女子，只要着了羽衣，便是司天女之选，必须跳一曲司天舞，否则，羽衣不可褪，不然就是亵渎龙灵。”
风星漾还是不动。
她眉眼清淡，将身边的吾厌一把扯到近前，在法杖下直面怒目紧逼的司仪，搂住男人的臂膀。
吾厌顺势牵住女孩的手，十分享受。
“这条法可要求司天女是纯洁之身，鄙人不才，虽是十五芳龄，但已是有夫之士，这司天女，当不得咯！”
说罢，她朝上首的黑暗中随意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黑暗中，轩辕少钦手指紧扣，手上青筋暴起，目光阴冷的像要杀人。
“既有嫁人，怎能着羽衣！一派无知小儿，辱我轩辕，该杀！”司仪暴怒。
风星漾将升到她近前的法杖推开，语调意有所指。
“这衣服可不是我要穿，是你家小皇帝送到我面前，逼着我穿的。你说我辱你轩辕，难道不是你家皇帝亲自下手，辱你轩辕吗？”
“你……”
司仪话未说完，上首已传来声音。
男人本就清冷的声音更加冷沉，仿若一道冰锥刺下。
“风先生既已结道侣，便不适合再选司天女，如今时辰已到，切不可误了时机，令其余备选女子登场竞选罢！”
司仪闻言，盯着风星漾眉头紧皱，眼中是纠结、痛惜等等复杂情绪闪过，最后愤恨的落下法杖。
“唤备选司天女进场！”
不时，一道又一道的羽衣女踏入宫殿中央，环绕着那发着光的石头舞动。
一举一动，都是向天地的祈祷，像是将自已供奉给天地。
神圣而阴暗，诡秘十足。
然，自始至终，那石头未有丝毫变化。
整个宫殿都是低沉的气氛，风星漾沉浸着思考司仪最后那道复杂的眼神，将那道从上首而来的锐利眼神忽略的干净。
反倒是吾厌，感受到那目光，挥袖将一切都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