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凉口渴不渴,风星漾没得到回答,她只知道她现在无比后悔。
江凉这小子是一点不觉得她不想练剑啊,兴致高昂地拉着她袖子进了校场,指着石头叫她劈。
对于未经她允许就拽她袖子的行为,不由没好心情地评价这人太过热情,有些没分寸。
可眼前的江凉虽身高挺拔修长可面上仍是透亮的纯挚,十足的少年样。
转念一想,她便明悟了。如今她虽是个十五岁的身子,可这些人眼里她就是披着一张嫩皮的老婆子,老奶奶。
孙子拽奶奶袖子十分正常了。
风星漾默默扶额,看来还是她这老祖身份摆得不够正啊!
江凉小孙子太热情,她招架不住,只能提起木剑摆个架势冲着雪石劈意思着砍两下。
雪石上灵气丝毫未动,显然是没感受到她对江凉的真诚。
江凉看着老祖提剑冲雪石敲了两下,眼睛眨巴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半晌不动,风星漾以为这孩子是不满意她只敲两下,于是提剑又戳了两下,许是戳更得劲儿,雪石上灵气波动一二。
虽然很快就恢复原样了,不过好歹是动了不是。
于是,风星漾理所当然地停了动作。
江凉终于有了反应,踟蹰着说:“老祖在练剑?”
语气里满满的怀疑太明显,风星漾不好意思直白着糊弄小孩,眼珠一转,道:“老祖年纪大了,身子不爽利,借着练剑做做康复训练,慢慢来慢慢来哈!”
江凉努力将这几句话理解,可师父往来教导从来都是剑于快剑于力,眼下这番话,分开他都接受,合起来怎么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呢?
脑子顿时乱作一团的江凉还没有寻到正确出路,老祖已是发了新话。
“康复训练不及,每日做两下就得了,你这孩子有心,天赋又高,不妨与老祖说所御剑术如何?”
江凉脑中思绪忽然打了个弯儿,似乎找到出口,顺其自然地讲起了御剑术。
风星漾听完,满面慈和笑意,“果然天赋过人,教导术法条理清晰,日后定有大福,老祖便不耽搁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
说罢,她灵气灌入木剑,灵随意动,木剑浮于半空,正浮于她腿边。
她这些天见过的人都是剑随心意,直接架在脚底起飞,可她还是新手,直接站上面大概率会摔。
斟酌一番,她一个跨步骑了上去,骑剑虽然丢人,但从剑上栽下去可是会没命的!
比起脸,她要命!
处处剑鸣铿锵的校场中间忽地升起一道显眼的灰色,再看,那灰影竟凌空而起。
木剑拔高起,只见天上灰袍条顺地被压在木剑上,两只灰道鞋显眼地耷拉在木剑两侧……
这种骑法……不,是御剑之法,似乎只有新进弟子会偶然间使用,可,神剑峰近一年没有新弟子啊……
“那是谁?”有弟子不敢置信。
“似乎,可能,好像是老祖……”
在满弟子惊诧难以置信的仰望中,风星漾气定神闲地绕着校场绕了两圈,确定自已熟练后,向下面的唯一一道红白校服影子喊道:
“千书!!!老祖先回去了,你自便!”
木剑随意念而动,驾着灰袍人,朝丹峰而去。
吹了一炷香的风,风星漾揉着屁股从木剑上下来。
她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这木剑虽没有刃,可还是锋利非常,屁股压下去,坐久了真像是被剌开一样。
将木剑随手插在院门口,她扶着屁股进了水榭内室。
吾厌还没醒,像死了三天的脸色勉强像死了一天一样,虽看着还是没个活人气儿,但多多少少是好些了。
出去一趟再回来,许是脑子被风吹过,她脑子更活络了。
算起来,炼器闭关五天,躺尸十天,虽没什么拉撒需求,可这身板估摸都要躺硬了。
思忖一番,她屈膝上榻,将睡得规整的男人扳着翻了个身,为免被枕头捂死,她顺道将头掰过侧面,将规矩叠起的手拉出来大敞开。
榻上男人被伺候一番顿时没了躺棺材的样子,风星漾心满意足,随手捻了三道净身诀,顺道给自已弄了一道,出门钓鱼去了。
她决心以后每日给吾厌换换姿势,促进血液循环。
有了这日被喊出去上工的经历,她出门都谨慎许多。
然而,她不招人,自有人上门招惹。
这日,正当她不知道第几次给吾厌翻了身,院子又出了动静。
“吼!!!”
一阵虎啸响彻云霄,竹中鸟兽尽散,一阵叽喳哄闹,扰人睡梦。
“是谁在丹峰造次!”
真老祖发威靠雄厚灵力震慑,风星漾纯靠嗓门大。
一嗓子吼出去,颇为有效,虎啸骤停,可竹林却仍不得清静。
“老祖?老祖?”一道粗噶的嗓音小心翼翼问道。
风星漾扫了一眼院子外的黑衣壮汉,身板壮得能抵两个叶孤风,可行为竟如此畏畏缩缩,呼唤声倒是不会吵人睡梦。
于是,她决定遵从本心——不想理人。
初见时清扬宗几个峰主都是同样一片乌漆嘛黑,但擦干净脸,倒是一水的风姿绰约,各有风格。
若随意拿出一个人单站着,她或许很乐意欣赏品鉴,但这几人显然心思出奇的多。
一个接着一个,鬼心眼一个不落。
刚糊弄完了叶孤风,反手又来了一位壮汉。
“老祖?老祖?”粗噶声音一如既往,声调未变,是个持久的。
风星漾一个时辰不搭理,这声老祖就叫了一个时辰。
耳边尽是粗噶音,连竹林间的翠鸣声都敌不过,风星漾恼怒捶地。
这清扬宗都是些什么人哪!
一脚踹开水榭的门,也管不得吵不吵人了,最好吵醒来!快躺一个月了,再不起真要死了。
“御兽峰的!你给老子快滚!”真烦着呢!
声音乍停,壮汉微张着嘴,半个“老”字停了半晌唤了出来,终于不是试探的询问了,满眼都是激动。
“老祖在竹院待这么久,怕是无聊得紧,去我御兽峰吧,我们御兽峰好玩!”君莫邪单刀直入,丝毫不介意老祖的恼怒。
老祖是妖,御兽之道一在于武力压制使其服气,二在于心灵安慰温柔对待。
武力压制老祖显然不成,那只能拿出一万分的耐心。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风星漾火气发不出来,此刻她无比嫌弃自已的能力,只能治人,不能打人。
她有些后悔前段时间糊弄叶孤风了。
在她想法子泄怒时,忽然,一道白影从竹林中冲出,跳进竹院,直冲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