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男人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俊逸的脸庞不断滑落,双手死死抓住身上的被子,似乎正在经受着无尽的痛苦,“不要,心蕊,不要离开我,我回来了,求求你,别走”,此时的男人显得是那么无助,那么脆弱,伴随着呓语声停下,男人霍地坐起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尽管知道只是个梦,可梦境又是那么的真实,男人眸中呈现着滔天的痛意,一只大掌缓缓捂上胸口,那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费劲,想起梦中的情景,男人一阵后怕,梦中的她那么绝决,她说,冷御谦,我们再也不见,他说要跟她重新开始,她却说,我们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如何重新开始,大掌颤抖着拿过水杯一饮而尽,心蕊,你是不是很生气,气我当年的不辞而别,请原谅我,当年的冷御谦没有能力照顾好你,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伯父伯母的一连串打击,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都市,太阳初升,霞光四散,高楼耸立,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可他现在无心去欣赏,他要做的便是找回心爱的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机械的女声一遍遍提示着,“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男人慌乱不已,不死心地一遍遍拨打着,还是那串机械的语音提示,男人顿时心如死灰,手机从手中滑落,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高大的男人再也支撑不住,屈膝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闪过二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可现在她不要他了,彻底不要他了,双手死死抱住自已的头,逼迫自已冷静,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对,找蓝宁,她最好的闺蜜,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可打过去还是那串机械的语音提示,颤抖着手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男人双目猩红得吓人,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忐忑不安地等着,“喂,你好,哪位?”,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男人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冷御谦,我回来了”。
咖啡馆内,两个面容出众的男人面对面坐着,林希直接站起身朝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拳,“你小子这些年去哪儿了?也没个音讯”,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拳头,同样回以对方一个重拳,“这不是刚回来就约你小子出来小聚了吗?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蓝宁呢?”,林希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落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结婚了,现在过得很好”,见冷御谦一脸的不可置信,男人缓缓解释,“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是我对不起她”,冷御谦惨淡一笑,“是啊,这么多年过去,总归是物是人非了,对了,白心蕊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联系不上她”,林希脸色骤变,看来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知道了真相能不能受得了,“御谦,白家不在了,白心蕊也不在了”,男人闻言,心口狂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自欺欺人道:“林希,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什么叫白家不在了,白心蕊也不在了?是兄弟就他妈给我说实话,别骗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引得众人指指点点,林希见状,上前一把制住他,低声道:“我他妈的也希望这真的是个玩笑,可它不是,不是,明白了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回到过去,可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想知道全部真相的话就跟我出来”,男人失魂落魄坐在原地,眼见林希就要走远,起身跌跌撞撞跟了出去,二人站在树荫下,手里的烟一支接一支抽着,林希吐出一股浓雾,将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狠狠碾了几脚,“御谦,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当年你不声不响离开,白心蕊找疯了,天天抱着你的照片满大街找人,不久,白家也因经营不善宣布破产,伯父和伯母相继离世,而白心蕊整天郁郁寡欢,我和小宁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她还是走不出来,后来她发现自已怀孕了,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们都以为一切会慢慢好起来,可她还是没能熬过去,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了”,冷御谦只觉内心像被重锤击中,无法承受的痛苦让他几近崩溃,拳头一拳接一拳打在地上,大掌血肉模糊了也没停下,看不下去的林希揪起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提了起来,低吼道:“觉得悔恨,那就好好活下去,那个孩子现在跟着蓝宁,是个男孩儿,希望你能担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不是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别让我看不起你”,说完,掏出手机将蓝宁的地址发到了男人的手机上,“这是蓝宁的地址,想做什么就去做”,冷御谦慌忙抓住欲离开的林希,祈求道:“告诉我,她葬在哪儿?”,林希微微一愣,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看来他真是爱惨了那个女人,闭了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上车,跟我走”。
西郊陵园,男人怀抱一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花,迈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心早已痛得麻木,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来到了一座墓前,看着墓碑上那熟悉的笑颜,将手里的百合花轻轻放到墓碑前,自已也坐了下来,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脸颊紧紧贴靠在女孩儿的墓碑上,泪水打湿了女孩儿的墓碑,一滴水渍刚好落在女孩儿的眼角下方,又被男人小心翼翼擦去,“别哭,心蕊,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可女孩儿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笑着跟他说没关系了,男人抬起一只大掌轻轻抚摸着女孩儿的脸,“傻女孩儿,你找我做什么?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想看到你躺在这冷冰冰的地方”,想起林希说过的她给自已生了个男孩儿,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我们有孩子了,他一定长得很可爱,不知道他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呢,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多像你一些,那样,我就能看到小时候的你了”,时间悄悄流逝,太阳逐渐落山,男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放心不下的林希来到他身边,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往下拖,男人拼命挣扎,“放开,你给我放手”,林希也不再惯着他,一掌击晕男人往肩上一扛。
第二天清晨,蓝宁老远便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已店门口,顿时警觉起来,掏出夹层里的防狼喷雾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先生,请问您是要买东西吗?”,男人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蓝宁,好久不见”,蓝宁惊得死死捂住了自已的嘴巴,一只小手摇摇晃晃地指着他,“你、你、怎么会是你?”,男人上前夺下她手里的钥匙好心地替她打开了丽人行的大门,“进来说”,看着男人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蓝宁翻了个白眼儿,随后无奈跟了进去,“哟,还活着呢,这么多年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听着她的冷嘲热讽,男人丝毫没有要动怒的意思,“蓝宁,这些年,谢谢你了,林希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来是想见一见那个孩子”,话音刚落,蓝宁直接端起面前的水杯毫不客气地泼向了男人,“想见孩子,你也配,当年心蕊生不如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想见孩子,心蕊到处找你的时候,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啊?”,蓝宁对着男人大声咆哮道,水流顺着男人的脸庞一路流淌,可他却纹丝不动地坐着,“是,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她 ,有时候,我也在想,与其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不如下去陪她,去向她赎罪,可是蓝宁,我不能再扔下那个孩子,这么多年,我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我只想好好补偿他,我求你了,蓝宁,那个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寄托了,我就看一眼,远远地看着就行”,看着男人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蓝宁只觉得他在惺惺作态,想起心蕊所遭受的一切,她恨不得撕了他,没好气道:“给我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见他依然不准备起身,蓝宁怒了,操起一旁的扫把狠狠招呼了上去,男人被她揍得连连后退,最后,他还是十分狼狈地被蓝宁轰了出去。不一会儿,蓝宁的小店里就挤满了人群,蓝宁一个人忙得满头大汗,“老板娘,上次我要的面霜呢?”,“老板娘,我上次在这儿定制的衣服好了吗?”,“老板娘,还有我还有我,我上次在你这儿也定制了一条裙子”,蓝宁感觉自已整个头都要炸了,“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把取货单给我,我来给大家找,好吧?”,低沉的男声响起,蓝宁转头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他居然没走,脸皮也真够厚的,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蓝宁也不好发作,只得任由他去了,不得不说,那个男人办事效率很高,有他的帮忙,蓝宁轻松了不少,看着店里的顾客一个个离去,男人自觉地退到了门外,不再出现在蓝宁的视线之中,看她忙不过来,男人又主动进店帮忙,一连几次,蓝宁有些心软了,心蕊,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让他见夏夏吗?如果你还在,你一定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对吗?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下午六点,蓝宁看着仍然傻愣愣站在自已店门口当门神的冷御谦,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电话很快被接起,“捷,你下班了吗?去老宅接一下夏夏,我在丽人行等你们,记住,一定要将夏夏带来”,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疑惑,可他明白,蓝宁让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柔声道:“我马上去,别急,嗯?”,挂断了电话,转身便看到站在自已身后的冷御谦,蓝宁脸色一沉,“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有偷听的癖好?”,冷御谦并未理会她的话,自顾自道:“你很爱那个男人”,说得不是疑问句,而是妥妥的肯定句,想起那个男人,蓝宁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甜蜜的笑,话也多了起来,“沈一捷那么好,我干嘛不爱”,沈一捷刚到店就听到她对自已真情告白,眸中满是幸福,随即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抱着夏夏朝她走去,他怀里的夏夏此时却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叔叔,你笑得很奇怪,像一只大灰狼”,声音响亮而清脆,男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蓝宁闻言笑得直不起腰,男人见状,放下怀里的夏夏,一把搂住她,低声道:“你尽管笑好了,晚上在床上有你哭的时候”,蓝宁秒收,想到昨天孟浪的他,她哪里还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