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中,大家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淘金活动,对夜晚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也许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也许是看到出逃失败的伙伴那凄怆的下场,让他们彻底断了出逃的念头,也许是像宋骄一样对生活失去希望,从未想过活着回去,总之这几个月都很平静,不曾发生过有人出逃的事情,但蓝宁和沈一捷决不在这几类人的范畴,他们身上有着各自的使命和责任,也有太多放不下的亲人、朋友等。
蓝宁和沈一捷脸色如常地干着活儿,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来,只是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到了深夜便可逃出这个牢笼。一如往常,众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纷纷上岸,争先恐后地朝着铁皮屋前进,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蓝宁看着臭烘烘的饭菜,仍然没什么胃口,反而一旁的沈一捷大口大口吃着,蓝宁见状,将自已碗里没碰几口的饭菜倒进了男人的碗中,可男人这次没再惯着她,愣是一点一点将饭菜重新喂到她嘴里,看她难受得想吐,男人脸上闪过浓浓的心疼,轻轻扶着女人的肩膀,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宁儿,先忍忍,不吃饱,晚上没力气。”看着男人一脸的担忧,蓝宁只得将碗接过,也大口大口吃起来,她不可以拖累他,一定得补充好体力,不然就算有机会逃出去,也跑不了多远。
夜色很快来临,蓝宁和沈一捷静静依偎在一起,男人深情地吻了吻她的发顶:“宁儿,怕吗?”,女人闻言拼命摇头,其实她心里很怕,可是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就算再怕,也得硬着头皮去做,男人看出了她内心的胆怯,将她紧紧搂到怀里:“别怕,我一定平安带你离开这,回去带上夏夏跟我走,我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好吗?。”蓝宁顿时忍不住哽咽了:“捷,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我等着你来娶我。”男人看着这个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人,给出了郑重的承诺:“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见你,只要我还活着,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到你身边。”说着将女人一把拽了起来,摁到怀里,湿热的吻重重落到了她的唇上,蓝宁也用力地回应着男人的热情,可眼里的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被男人一一吻去。沈一捷之前一直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眼泪可以这么多,难怪别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沈一捷将蓝宁推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并嘱咐她:“藏好了,别出来,等我。”说完不等女人回应,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大步离开。
男人找了个隐秘的空地,拿出之前藏好的布袋,将布袋里的火药混合着锯木灰一一分装好,这才向各个出口走去,沈一捷敏捷地在夜色中穿梭着,就像一头身手矫健的豹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男人手里的火药所剩无几,现在各个出口已放满炸药,看着自已的杰作,男人满意一笑,身形快速一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不久就迎来了狗腿子们换班的时间,男人快速朝着其中一个出口走去,手中寒光一闪,一名狗腿子悄无声息倒地,沈一捷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翻出小喽啰随身携带的手枪,“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又迎来了无比响亮的爆炸声,男人没再浪费时间,马上朝着其他几个出口走去,如法炮制,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过后,整片土地火光冲天,燃起了熊熊烈火,仿若一片火海,出口处放哨的小喽啰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丢掉了性命,就算侥幸没被炸死,也没了威胁。等成哥等人闻声赶来时,看到的便是遍地的尸身,这里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豹哥直接气得一阵咆哮,藏在暗处的沈一捷,看着这些跳梁小丑,是时候了,等的就是这一刻,统统下地狱去吧,手里剩余的几瓶炸药雨点一样抛向了豹哥等人,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枪声响起,豹哥等人瞬间被炸飞,生死不知,沈一捷快速向着远处奔去,可后背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可他不能停下,他没记错的话,瘦猴等人刚刚没到场,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对铁皮屋里的众人不利。蓝宁捂着耳朵听着阵阵爆炸声,吓得瑟瑟发抖:“捷,你可不能出事。“爆炸声过后,蓝宁担心男人的安危,忍不住踉踉跄跄朝外走去,这时候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蓝宁,蓝宁,你在哪,快出来。”娇娇满脸焦急地向着她的方向跑来,看到蓝宁,对方顿时如释重负:“蓝宁,木头昨天跟我说,爆炸声响过之后,不管他有没有出现,我们都得快速离开这儿,快跟我走,我带你出去。”说完便一手拿着枪,一手拉着蓝宁朝着最近的出口走去,看她轻车熟路干掉了两个追上来的狗腿子,蓝宁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明明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之前沈一捷揍她的时候她不还手,可她哪儿知道,宋骄这点身手在沈一捷那儿都不够看,为了少吃点儿口头,还不如不还手,更何况,沈一捷从始至终就没真正伤害过她。
宋骄拉着蓝宁一路狂奔,可此时的蓝宁满脑子都是沈一捷,哪儿可能乖乖跟她走,一路都在苦苦挣扎,见她不为所动,只得低声哀求:“娇娇,我求你了,你放开我吧,没了沈一捷我活不下去,就算是死,我也得跟他死在一起,你不是也饱受心爱之人阴阳相隔的痛苦吗?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宋骄闻言,满脸纠结:“可我答应了木头,要带你平安离开这里。”蓝宁此时已急得不行,不想再跟她废话,趁其不备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紧紧抵在自已的脑门上:“别阻止我,否则我就马上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娇娇看着如此刚烈的蓝宁,无奈摊了摊手:“事已自此,我还能说什么呢,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陪你。”她话音刚落,蓝宁就跑出了好远一段距离,她低咒一声急忙跟上,途中还遇上不少向出口方向逃离的众人,蓝宁见状紧抓着几人语无伦次地打听着沈一捷的消息,可这时,人人自危,别人哪儿有那份闲心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一把甩开她逃命去了。二人匆匆赶到铁皮屋,这里早已乱作一锅粥,被抓来的众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好大一部分已经跑了,沈一捷步履蹒跚地从铁皮屋里走了出来,拿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可以看出男人已经力竭了,蓝宁看到他,欣喜地冲了过去:“捷”。突然本来已经倒地生死不知的瘦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拿着手枪对准了沈一捷的后脑勺,见状娇娇惊恐提醒:木头,小心身后。”沈一捷听到她的叫唤,下意识转头,可显然来不及了,“砰”的一声响起,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不见传来,沈一捷机械地抬手摸了摸自已的后脑勺,再看看胸口中了一枪倒地死得不能再死的瘦猴,只见瘦猴双眼大睁着,眼里写满了死不瞑目,而不远处的蓝宁,双手还在高高举着枪,此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手也抖得不成样子,见瘦猴倒地后尖叫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枪,抱着脑袋坐在了地上:“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我不想杀他的,可他要杀捷”。宋骄看到二人都没事,直接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刚刚都吓死她了。沈一捷看着地上不断喃喃自语的蓝宁,心痛得几乎窒息,明明那么美好,那么纯洁的女孩儿却因他的连累来到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肮脏之地,现在为了救他,手上还沾上了鲜血,这怕是会成为她今后的噩梦了,他一直都想将她好好保护起来,不让她看到这世间的一切罪恶,可总是事与愿违,男人掩去眼底的痛缓缓走向地上的女人,将她紧紧搂到自已怀里:“没事的,宁儿,没关系,我在,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听到男人的声音,蓝宁才慢慢清醒过来,双手颤抖着攀上男人的脖颈,对着他的双唇哆哆嗦嗦吻了上去,此时的男人早已精疲力尽,一个重心不稳便被她扑倒在地,后背着地,背后的伤痛得他闷哼一声,可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跟他的伤比起来,显然眼前的温香软玉来得更为重要,男人顺势变被动为主动,大掌紧紧摁在了女人的后脑勺上不管不顾地回吻了起来,禁锢在女人腰上的手也在不断收紧,二人瞬间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一旁的宋骄看得满脸通红,同时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长长的一吻作罢,蓝宁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一旁的宋骄,见她这副窘样,宋骄忍不住吐槽:“”哟,没看出来呀,咱们蓝宁居然这么狂野,直接生扑男人,还有哦,木头,你也这么懂情趣?我还以为你在床上也是个木头,没想到花样还挺多,啧啧啧,也不注意点场合,差点给我来个现场直播。”男人闻言,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宋骄马上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生怕这男人又卸她胳膊。
三人终于自由了,蓝宁搀扶着沈一捷往出口方向走,原本跟在二人身后的宋骄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河边,宋骄静静地看着潺潺流淌的河水,想起昔日的恋人,泪如雨下:“傅应宸,我来找你了,我这就将自已洗干净,你可不能嫌弃我哦”。说着便朝冰冷的河水走去,不停地搓洗着自已的身体,洗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上岸,满脸解脱地拿起了一旁的手枪,赶回来的蓝宁看到这一幕,吓得瘫坐在地,此刻她也不敢贸然出声阻止她,生怕她走火,只得不断地向一旁的沈一捷使眼色,男人看着宋骄,也是眉头紧锁,不料这时传来了宋骄的声音:“木头,蓝宁,我知道你们会回来,所以我特地在这里等你们,不用为我感到难过,这是我最好的结局,我终于可以去见傅应宸了,你们该为我感到开心不是吗?”。蓝宁看着这个傻姑娘,现在她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宋骄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拿起手枪对准了自已的心口,果断开了枪,“不,宋骄,不要”,“蠢女人,别做傻事”。二人同时出声,可来不及了,宋骄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蓝宁飞速来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扶起靠在自已身上,双手死死按住宋骄胸前的枪口,试图止血,宋骄看着这个一直给予自已温暖的女孩儿,抬起手轻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蓝宁,别哭,我来到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解脱了,不必为我难过,你看,傅应宸来接我了,我好高兴。”说着双手不断向前伸着,她看到傅应宸了,他还是那么帅气,那么干净,慢慢地宋骄双手无力的垂下了,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安静地靠在了蓝宁怀里。蓝宁看向怀里逐渐冰冷的宋骄:“捷,你说,人真的会有下辈子吗?他们现在是不是团聚了呢?”男人闻言,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不知道,不过对她来说,这样是幸福的吧,起码她解脱了,以后不会再痛苦了”。来不及去过多的悲伤,草草将宋骄埋葬之后,蓝宁便跟着沈一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们的路还很远很远。